224、第 224 章（1/2）

何方舟：“……”

两人静坐了会儿,外头传来敲更的声音，何方舟这才再度开口，委婉逐客：“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吧,别误了御前伺候的正事儿。”

展清水道：“我与刘公公调了值。”

何方舟又无话可说了。

展清水欲言又止,最终道：“你困了吧？我给你铺床。”

说着,他便起身往里屋走去。

何方舟急忙跟过去：“不必你做这事儿，清水——清水！”

展清水却已上了手，很快便弄好了,又道：“方哥，你歇吧,我回我以往那屋睡。”

何方舟看着他去外间又收拾了酒坛酒壶酒杯才走,在床前呆站了许久,最终满腹心思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幽幽的叹息。

……

因展清水近来往东厂跑得勤,何方舟怕他纠缠、亦怕他气恼了去找明庐拼命,只得好言安抚,再不敢喝愁酒了,饭也要好好儿吃——

伺候何方舟的小宦奴阿乐提着食盒进屋，笑道：“展公又送他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来了。他托人传话儿,说晌午有些公务,因此今儿不能陪您用膳。”

何方舟搁下公文，望着阿乐端出的一碟碟菜，叹道：“晚点儿你跑一趟司礼监，让展公公不要再送了。”

阿乐也叹了一声气,低声道：“小的都跑过六次司礼监说这话了……每回说了也没用，倒还要又提点儿糕点回来。”

“……”何方舟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声,“罢了……你去照顾耀宗吧。”

阿乐退下后，何方舟起身去到八仙桌前，看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阵，最终还是坐下拿起了碗筷。

……

沈无疾如今虽没了司礼监掌印的名儿，可还做着差不离的事儿，只需在名义上说是为展清水分忧就好。而且，他究竟还得低调，虽实际拿主意，可盖印和批红等事儿还是让展清水亲手来做，绝不落人话柄。

此刻，他便需要展清水这工具人儿来盖个印，可抬眼环顾四周，没见着人，便叫来喜福询问。

喜福低眉顺眼道：“展公公在小厨房里。”

“……他怎么又去了小厨房！”沈无疾怒道，“把他叫过来！”

没多久，展清水便被叫来了：“什么事儿？”

沈无疾恨铁不成钢道：“有脸问！大好的机会，你成天窝小厨房里做菜！你是不是没脑子啊！”

展清水皱眉：“你叫我来就为了骂我？那你等会儿再骂，我那儿煲着汤呢，离不开。”

说着，他就要走，气得沈无疾随手抓起个东西就扔过去：“站住！”

展清水“啧”了一声，回头不耐烦地看他：“你究竟有事儿没事儿？”

沈无疾能被他气死：“你有种去东厂灌醉何方舟睡了他，成天在这儿煲汤你是猪吗！”

展清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低声嫌弃：“不愧是亲兄弟，都如此无耻！”

“你说什么？！”

展清水轻咳一声，傲然道：“咱家说，咱家绝非如此无耻之徒！”

沈无疾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是，您不无耻，您只不过是头猪！”

展清水被他激怒，反唇相讥：“沈公公说得威风，当初可没见您敢灌醉了洛郎中睡了他，倒是听说只能成天被他气得无能狂怒呢！这时候倒指点起江山来了，以为都忘了旧事儿吗？”

沈无疾一时噎了下，忙咳嗽两声，挽起衣袖，露出洛金玉送他的金镯子，瞬间站稳了脚，一面刻意无比地捏着镯子，一面矜贵道：“呵，咱家指点不了江山吗？”

展清水懒得理他，转身又要走。

“回来！把印盖了！”沈无疾叫道。

展清水只得回去盖印。

沈无疾嫌弃地看他一阵，白眼翻了无数，反复拿“打虎不离亲兄弟，咱家既这辈子倒霉摊上了这蠢货做兄弟，也只好认了”的道理劝自个儿，最终叹了声气，软下声儿来指点道：“也不是真叫你灌醉了他做混账事儿，只是你多少陪在他身旁，说说话儿，陪陪笑，总比成天送饭强吧？你这是要追求他还是应聘东厂厨子啊？”

“不要你管。”展清水沉默着盖了两个印，又道，“只要他能好好儿吃饭，我也就放心了。”

“……”饶是沈无疾都无语了！

如此过去半月，忽然一日，快到饭点儿的时候，何方舟竟有些无心公务，搁下笔，端茶喝了两口，忍不住猜测今日会有什么菜式……

忽然，阿乐进来道：“展公差人来说，今儿恐来不及做饭了，请您不必等待，但也仍要好好儿用膳，别伤了脾胃。”

何方舟有点儿失望，但面上丝毫不显，淡淡道：“嗯。”

隔日，仍旧如此；再过一日，还是如此。何方舟终于微微皱起眉头，飞快思索一阵，想不到最近有什么事儿能叫展清水忙到如此，便问：“可有说是什么事儿？”

阿乐摇头。

“……罢了。没事儿，”何方舟沉默片刻，后半截话像在自言自语，“本就该是如此……”

就像那个人，起初也极为热情殷勤，后来却还是厌倦了。

何方舟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阿乐再度进来，将东厂厨子做的饭菜摆好，催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过去拿起碗筷吃了一口，明明是吃惯了的口味，却忽然察觉出了难吃，鱼太腥，汤里油也那么厚……

何方舟勉强吃了一碗饭，几乎只吃了米，没夹几口菜。然后他制止了阿乐给自个儿盛饭，淡淡道：“还有些公务急着处理完，不吃了，撤了吧。”

好在这样的情绪不算太浓厚，几日过后，渐渐没了。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展清水不再送饭菜来，何方舟也不再为了明庐买醉失眠。

直到某一日，东厂一探子向何方舟回禀近日跟查案件人物种种，末了，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此次外出，属下遇到了展公公……”

何方舟一怔。这人此次隐于花楼里查探消息，且看神色语气，意思分明就是……他在花楼遇到了展清水？

何方舟立刻想起了上回皇帝逼迫展清水与他去花楼的事儿，皱眉道：“他身边还有何人？”

探子却摇头：“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