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 194 章（2/2）

西风心急如焚，一路追着干娘到大门口，撞上新搬来的邻居敲门，说借盐。

洛金玉忙让西风去厨房取盐来，却又听那邻居说：“若能一起借点柴火就更好了。”

洛金玉只好道：“你与我来。”

洛金玉带那人去院里抱了一捆柴火，西风也取了盐来，那人又道：“看公子这温文儒雅的模样，必是个读书人。在下平生最尊崇读书人，可惜家徒四壁，没钱买书。今日腆着脸问公子借书一看，不知可否？在下看完必还！”

洛金玉爱读书，也欣慰于别人爱读书，便温和道：“自然可以。请随我来。”

他亲自领人去房中，问过识字程度与喜好，推荐了好几本书。

那人将书揣在怀中，又恭敬地问了些问题，看着洛金玉耐心讲解，心中震惊：洛公子啷个这么好骗哦？

洛金玉见这壮汉好学又有礼，待他越发亲切热情，不仅借书，还将自己用旧的毫笔也送他，坦然道：“笔是我用旧的，可你拿来练字恰好，用不着非买新的，浪费钱银。”

洛金玉自个儿小时候就曾效仿古人拿树枝在地上比划。后来入读学堂，同学富裕，笔写旧了就扔了，他便捡回来用。

见状，也有嘲笑他的，也有敬佩他的，要送他新笔，他却只要人家不要了的旧的。那些同学越发敬佩，索性东西旧了直接送他。洛金玉对此十分感恩，每每收到旧物仍如收到新物般开心。

这壮汉邻居——锦衣卫抱着一堆东西，笑道：“公子太有心了。”

洛金玉送壮汉邻居出了门，自己也跟着出去，没走几步，一陌生人撞上他，慌里慌张地问：“这位公子，您见着一个到人腰的孩子了吗？我孩子走丢啦！”

洛金玉大惊，忙细问孩童模样打扮，叫来西风，陪着这人在附近找了半天，忽然，这人一拍大腿：“噢！孩子跟她娘回姥姥家探亲了！昨儿睡前她娘跟我说的，我咋给忘了！”

西风嘴角一抽，若非碍于干娘在此，就想翻白眼儿骂这人有病！

他干娘倒是松了一口气，欣慰道：“如此就好。”

——数日后，“洛公子怕是被沈公骗回家的哦”等相关流言在东厂内部四起，这是后话了。

一番折腾，洛金玉终于去到喻府，与微服的皇帝、展清水一行人在大门口相遇。

喻砺听下人来报，心中一惊，一面准备接驾，一面叫来心腹叮嘱：“计划中止！没我命令，谁也不能轻举妄动！把二叔看好！”

他气得跺脚，懊恼道：“怎就碰一块了！”

……

喻首辅瘫了半边儿身子，可还说得话出，只是断断续续，声儿也小，说多了还无法自控地往外流口水，看起来很令人心酸。

他见着皇帝叫“秀王”，见着洛金玉，哆哆嗦嗦地叫“阳山”。

喻首辅的儿子、喻砺的父亲陪在旁边，抹着泪道：“父亲自醒了就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的，还望皇上不要怪罪他。”

皇帝叹气道：“都这样了，朕能怪他什么？一代良臣贤相，老了得这不体面的病，也是叫人难过。唉，下着雨呢，也不拦一下，让老人家看什么花！唉！”

皇帝在旁感慨，喻首辅则自顾自地对着洛金玉絮絮叮嘱：“阳山啊，此去江南，你务必低调，懂得变通，不要和曹公公对着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洛金玉越发眼酸。

他父亲崔阳山当年正是去江南赈灾时知晓了曹国忠许多罪状，与其贼子贼孙大起干戈。眼看灾民成片死去，崔阳山急怒之下以钦差身份力斩数人，方震住场面，将灾赈了。

随后，崔阳山回京上书，弹劾曹国忠，将曹国忠得罪了个干干净净。曹国忠大怒之下，捏造罪名，灭了崔家满门。

……

过了会儿，喻首辅又渐渐清明了些，皇帝见状，忽然道：“你们都去外面坐会儿，朕和阁老单独处会儿。”

众人没多问，都退了出去。

展清水最后出去，关上门，转身向喻砺父子关切道：“不知喻二将军身子好些了吗？可看牢了？今儿圣驾亲临，若受了惊，喻二将军倒是没罪，可咱们在场的就都是大过错咯！”

喻砺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只能道：“这是自然，多谢展公公提点。”

没多久，皇帝就叫人都进去了，起身道：“时候不早，朕也该回宫了，别给大家添麻烦。御医这几日轮流在喻府候着吧，缺什么药材尽管跟清水开口去支。阁老是老功臣，朕希望他好。”

喻家人急忙跪下谢恩。

皇帝又道：“子石啊，你也别耽误阁老休息了，朕顺路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