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2/2)

沈无疾沉默一阵,望着他,心头迷雾渐渐散去,热血渐渐沸腾,忽然高声赞道:“说得好!”

他起身,握住洛金玉的手腕,满眼里都是爱慕,想要说些什么,可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反而说不出来。

许久,沈无疾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请咱家亲爹吃饭,咱家还有些事儿,稍后就过去。”

虽不知他怎忽然如此转折,洛金玉道:“我等你一起。”

若是平日,沈无疾自然乐于与他黏在一块儿,此刻却道:“你先去吧。”

洛金玉见他反常,知他是故意支开自己,便也不多问,点点头去了。

沈无疾含笑看着洛金玉出了院子,满面的温柔渐渐收敛,他曲起食指,吹出几道急促声响。立刻便有一道人影从墙外纵身掠来,跪在他面前:“沈公有何吩咐?”

沈无疾冷冷道:“叫何督公现在就派人去西郊别院往下挖,就是把地给咱家挖穿了,挖到十八层地府了,也得给咱家挖出东西来!”

“是!”那人应了一声,又纵身飞出去了。

沈无疾冷笑连连,自语道:“咱家就看看,究竟是一出空城计,还是真如你所说——就算如此,咱家且和你走着瞧,瞧到时候皇上打的是谁!”

他本顾虑君天赐那样坦率地说出养怡署所在是皇帝特许的。

东厂辖卫京城,说到底,不过是捍卫皇帝安危,而非百姓。君天赐的话难听,可道理却是真的。东厂是皇帝养的一条狗,狗咬外人行,可若咬皇帝养的另一条狗,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可沈无疾又疑心这是君天赐在摆空城计。

总之,他很为难。

他自然也可以直接去问皇帝。

可问完了,又有麻烦。

若他不问也就罢了,一旦问过了皇帝,皇帝亲口说了,他就彻底不能再管这事儿了。

这仿若一场赌局,沈无疾迟迟不能下定决心选大还是小。

然而,刚刚与洛金玉一番交谈,沈无疾有了决定。

——他决定将心一横,就他大爷的来个先斩后奏!

他自认没有洛金玉那样的凛然大义,他只是看着那样的洛金玉,觉得自个儿不能太落于其后,否则,会配不上。

……

君太尉直奔君天赐的屋子,见他正在窗前写字。

“天赐,我听闻沈无疾今日去了西郊别院,还故意叫些孩子挖地,显然是已起了疑心。你却叫署内无需慌张转移,这……”

君天赐慢条斯理地蘸墨,眼皮子抬也不抬,道:“我已经警告过他,养怡署是皇上特许特办,他不会再敢往下查。”

蘸了墨,他继续在信笺上认真写字。

君太尉心中着急,却又知道此子自小因病弱而养出乖僻性情,想说的不问也要说——譬如有事没事、兴致勃勃地自述他对洛金玉那见了鬼的钦慕之心!至于不想说的,如何逼问也绝不开口。

君太尉正踟蹰心焦,忽然听君天赐问:“知道我在写什么吗?”

他一怔,下意识顺着话问:“什么?”

刚问完,他便立刻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君天赐又露出了那难得一见的、看得他心里发毛的温柔笑容,搁下笔,捧起桃花笺,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道:“情诗。”

“……”

事到如今,君太尉也说不清整件事里谁更惨。

是活像上辈子欠了洛金玉的自己?是迟来一步、成天盯着一个太监的夫君的君天赐?是好容易成了亲、夫君却被君天赐盯上了的沈无疾?还是先后被沈无疾和君天赐死缠烂打上的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