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1/2)

洛金玉自己却分析起来:“若是许多人一起去,都沾染上恶龙之血,会全部都变成恶龙吗?难道,早就有人知道了这个因果,所以有那不合常理的决定,每次只让一个人去?可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城镇之中早就有人与恶龙势力勾结沆瀣了吗?”

他悲然叹道,“不过一个传说故事,竟也有如此曲折复杂的内涵真相,可见人性之贪婪善变,自古有之!何其可悲!”

沈无疾:“……”

不、不愧是金玉!举一反三!

洛金玉好容易从这背后真相曲折复杂的屠龙者的故事中脱身出来,道:“无疾,我知你的意思。若此事牵扯喻首辅,我很难有十成把握能顺利揭露养孤院一事,皇上那里也会有许多顾虑。可是,我总要试一试,才好真正下结论。”

沈无疾无奈地摇头,道:“祖宗哎,你可没知道咱家的意思!”

洛金玉疑惑道:“哎?”

沈无疾道:“咱家不是说你难以扳倒喻首辅,而是说……嗐,你想想,若你来做此事,外人会怎么说你?”

洛金玉不假思索道:“说我是以卵击石的书呆子、不自量力、恃才傲物、被捧得忘乎所以、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早晚跌个大跟头、难以善终。”

“……”

竟还倒背如流!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嘛!

沈无疾哭笑不得,半晌,道:“却比这更严重!更能杀人诛心。”

他摩挲着洛金玉的手,道,“他们会说你忘恩负义、欺师灭祖,说你是白眼儿狼。对你们读书人而言,这岂不是再重不过的詈骂了吗?”

自古以来都尚儒风,重师生、父子、夫妻等礼仪,就连春闱等选官之时,除了应试成绩,也会综合考察试子的品性风评,甚至于祖辈名声。这既是当年洛金玉孝子之名多为时人所闻的原因,也是沈无疾执意要将他是崔阳山之子广而告之的原因。

如今,洛金玉入朝为官,若他明晃晃地与君太尉作对,绝不会有人说他什么,或许还要称颂他为母报仇。可若他与喻首辅作对,这事儿的风评可就大不一样了。

无论喻首辅是否当真与养孤院贪贿有关,只要他做的不是叛国灭祖这类严重大事,那么,洛金玉一旦反咬他,世人都必要说洛金玉的不是。

世人会说:喻首辅固然也有错处,可洛金玉这忘恩负义、罔顾人情的白眼儿狼,难道就是对的吗?

就算洛金玉成功解决养孤院贪贿一事,他又何尝不是“输了”?

他输掉的,是日后前程。

日后,谁敢助他升迁?

喻首辅可是冒着和君太尉结仇的风险帮他翻案的,仍被他那样对待,那自己助他升迁,照样没好处,说不定将来还要被他反咬!

就算这也罢了,有沈无疾帮他,可以不在乎其他官员。可皇帝那儿呢?皇帝会不会也和其他人想得一样呢?

沈无疾将这些道理掰碎了,耐心地一句句说给洛金玉听。

洛金玉认真听完,问:“这些与我何干?”

沈无疾:“……”

洛金玉站起身,负手而立,淡淡道:“我读书为官,是为百姓社稷谋福祉的,不是来钻营升官,厮混人情场面,呼朋唤友,结伴成群的。若我是为这些而来,又何必寒窗十年,不如混迹市井,斗鸡打狗,吃喝嫖赌,必然身旁不少‘同伴’。”

沈无疾无奈道:“可是,若你早早断送自己前程,将来又如何为百姓社稷做更多、更大的好事儿呢?正所谓,韬光养晦!”

“我并非不懂韬光养晦,只是这与此事没有干系。”洛金玉眼神澄澈又坚毅,看着他道,“韬光养晦是指我此时没有能力,因此蛰伏隐藏,以待时机。可我此时有能力做那件事,只是做了之后,或许会有不利于自己的结果罢了。再如你所说,我早早断送前程,就不能将来为百姓做更多的事。那么我且请问你,这件事我不做,未来我有新的前程,我就能做了吗?”

沈无疾正欲开口,洛金玉忽然一笑,却笑得有些轻蔑,并非轻蔑沈无疾,而是轻蔑这等欺骗了无数世人的歪理。

“你不必回答,答案我知道,是依旧不能。将来我做了礼部侍郎,仍然还有许多所谓‘前程’,于是我还是不能做得罪人的事。待我做了尚书,依然如此。入了阁,还有阁老。未来我成了阁老,上头还有王爷、有皇上。我是不能往上升了,却必然又会有人告诉我,我若得罪人,便会往下降,甚至不得善终。因此,我仍要夹紧尾巴做官。”

洛金玉的笑意越来越浓,语气中的不屑之意也越发浓厚。

“一件事,此刻不做,总说日后再做,可明日复明日,明年复明年,究竟何时才‘适合’做?不如索性坦白了直说,就是不想做,也不敢做!何必寻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显得可笑!”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敲打在沈无疾的心口上。

“我曾因母亲之死而心绪紊乱,也曾怯懦,想过退却,那时是你和我说,太学院贪贿,人人知而该报,揭露它不需要任何其他缘由。如今,喻首辅纵容养孤院敛财,与那件事没有差别,人人知而该管,何需顾及所谓人情恩惠?我受朝廷俸禄,禀正道之心,明公义之理,立天地之间,又何惧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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