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2/2)

沈无疾便不再说了。

他只做。

如今已是正式夫妻,又兼之理亏心虚,洛金玉只得由着沈无疾撒了一阵欢。

说起来,其实他自个儿倒也算不上是“勉为其难”,而是“正中下怀”——他与沈无疾分离这段不长不短的时日,也很是想念。既想念沈无疾,亦想念与沈无疾亲热的滋味感受。

两人互相搂着亲吻了会儿,还是沈无疾先脱身道:“先吃些东西。”

洛金玉刚刚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尚且有些怔怔的,红着脸点头。

沈无疾见他这娇憨模样儿,一想到是自个儿方才令他如此,心中便得意得很,也不再非得要给这呆子添不自在,放下靴子让洛金玉自个儿穿,他则去门口叫人送来一盆热水,打湿棉帕,拧干了递过来。

“那些混账,给你脸上涂了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睡着时,咱家给你洗了洗,却也不知洗净了没,你再擦擦,也醒醒瞌睡。”

洛金玉点头,接过来擦脸。

他第一次涂脂抹粉,不记得还好,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埋着头使劲擦。

沈无疾又笑起来,伸手拦他:“这脸好像不是你的,使这大劲儿,都擦红了。来,咱家给你擦。”

擦完脸,两人正吃着饭,外面小兵来报,说打探清楚了宕子山浮云观,里面确有一观主名真虚子,听人形容,与今儿白天那老道人似乎就是同一人。又说从此处出城去浮云观不过小一个多时辰的车程,并不远。

沈无疾听完,让小兵出去,对洛金玉温柔道:“你明儿要去浮云观一探究竟吗?”

洛金玉讶异道:“你不再拦着我吗?”

沈无疾叹道:“拦得住你吗?好歹咱家陪着你去,比你自个儿偷偷跑了好。”

他却不敢将曹御医那番话告诉洛金玉,更不敢承认自个儿被曹御医那话吓着了。

洛金玉又羞愧起来,讪讪道:“抱歉。”

“说好了不再提往事。”沈无疾拉住他的手,“只一条,咱家既答应陪你一道了,你可不能再瞒着咱家胡来了。有什么你就说,多个人,多个主意。”

洛金玉点点头,又担忧地问:“可你忽然离京,京中公务怎么办?你是不是私自离京?”

沈无疾嗔道:“你看你,人都傻了许多。咱家若是私自离京,还能调动佛朗机营?真当咱家只手遮天啦?咱家此次来这儿,确实是为了你,可也不是没有公务。咱家是来查一桩大案的。”

“什么大案?”

沈无疾神色认真了些:“京城及各地财库失窃案,以及邪神教蛊惑人心案。如今看来,这大概是同一伙人所为。”他见洛金玉不解,道,“你自然不知,这还是咱家近两年发现的端倪。近十多年来,各地偶会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要么是财库大门锁得好好儿的,里面的钱银却不翼而飞;要么是护送财银的队伍离奇迷路,接着,钱银少去许多。不仅官府如此,一些商贾富户同样这么失过财。只不过这些地方各自离得远,也没人联系起来,只当是偶例,循例上报京城罢了。

这些事儿都要经司礼监的手,咱家起初看了,以为是底下人监守自盗串了口供,可多看过几次不同地方的奏章,见其中细节前后竟十分相似,就起了疑心,叫东厂往下追查。查了快一年,查到此处附近,得知有些特殊标号的钱银曾从这儿流出去。

至于邪神教,想必不用咱家多说,你今儿也亲眼见了。此地那些愚民都是信奉邪神的教众,他们信那所谓蛟仙,每年都要沉一男一女进江里去,其他的乌七八糟的事儿也不少。”

沈无疾道:“本来天高皇帝远,可作孽多了,竟叫他们撞上了一名京官的家眷。那官员父母在老家生了急病,他妻子带着孩子回乡侍疾,途中经过此地。为防沿途官府奉承招待,他妻儿在外低调,只带了两个仆人和一个丫鬟,和人说自个儿是商贾之家。这儿的人却因此欺她势单力薄,竟生抢了她们一行人做祭品。

那官员妻儿在途中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痛不欲生。嘉王与他有些来往,又向来是个多事儿的,来求咱家调用东厂给查查此事。这一查,就顺藤摸瓜,不光是那官员的妻儿,这些年来,此处可还活祭了不少人!起初他们是抓些流浪乞儿,后来抓不到了,便打起了过路的外省人的主意。”

洛金玉听闻这些,不由得毛骨悚然。

沈无疾继续道:“恰好你也是来这儿,咱家就索性顺水推舟,向圣上请缨,亲自来调查。”

洛金玉皱眉问:“那你果真在此地官衙大开杀戒?”

“是。”沈无疾见洛金玉神色一变,立刻道,“你先别急着骂咱家,听咱家说!咱家借题发作,虽说是为立威震慑,可杀的那几个大小官员都是该杀的,一个都不冤。不只是他们,就连已不在任上的那些也一个都逃不了!都得清算!若没有他们沆瀣一气,事儿能瞒到现在?咱家知你又要说,按照本朝规矩,杀在任官员需得押送京师,由圣上亲自审了批了,是不是?”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章子,“咱家就此事写的章子,御笔亲批,你看。”

洛金玉接过来,只见公文尾处朱砂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这样的几句话——

此事骇人听闻,简直丧心病狂!涉事官员欺君瞒上,皆乃丧尽天良之徒,不配为人!别押来京城恶心朕了!就地处决,以慰亡魂在天之灵!

洛金玉看完皇帝笔迹,又从头看沈无疾所写公文。

沈无疾在旁问:“咱家写的公文还不错吧?事实详尽,条理分明。”

洛金玉直言道:“皇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你的字迹尚算端正,但三百字里写错了十三个字,用错了两个典故。你若一知半解,不必勉强使用,添不了半分文采不说,反而叫人看走了意思。”

沈无疾面无表情地夺回章子:“不给你看了!”

两人吃过晚饭,洛金玉喝了药,各自沐浴洗漱过后,时候也不早了,便熄灯休息。至于熄灯之后,两人又是一番如何温存低语,说些什么卧房密话,便是不可轻易对人言讲的了……

翌日,沈无疾正要遵守承诺,陪洛金玉进宕子山,洛金玉又说不妥,说财库离奇失窃案与邪神教众杀人案很要紧,沈无疾应当先处理了公事再陪他去宕子山。

大清早的,沈无疾又得了洛金玉一通长篇大论。他耳朵听着,眼睛看着,趁其不备,塞一小块儿风干牛肉进嘴里,偷偷磨牙,暗暗腹诽:金玉哪儿都好得不得了,唯独就是这点不好,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他也能一路说到亡国!在他心中,这国怎这么容易亡?既都这么容易亡了,可见已是些坏东西,倒不如索性亡了罢了……

忽然,洛金玉那张张合合的嘴停了下来。

沈无疾急忙也停下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