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1/2）

想来想去,何方舟觉得洛公子大约是在牢里受刑时伤到了脑子。

沈无疾继续在那儿说：“咱家可不愿意着呢！”

何方舟静静微笑，看他吹牛。

“可他一个劲儿缠着，咱家又能怎么样呢？”沈无疾为难得要命,“又怕一挣扎,撞伤了他。他不就仗着咱家心软？”他说到这里,斜眼瞥着居然不出声附和的没眼力见儿的何方舟,心中极为不满，“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想来你也体会不到咱家的心境，你又遇不到这事儿。”

何方舟这才开口,温和道：“自然。”

沈无疾瞪他一眼,皱着眉头,万般嫌弃：“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何方舟：“……”

曾也有人挑唆何方舟等兄弟几人和沈无疾的关系,说到过诸如“沈无疾也没什么本事,偏偏最后坐了最好的位子”之类的话。

何方舟自然没被唆使到,这不必提,总之，如今他看着沈无疾,在心中叹道：就以沈无疾这样的性情,竟还能好胳膊好腿儿地活到如今，坐上最好的位子，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本事有多大吗？

虽然何方舟阴阳怪气嫉妒自个儿，可沈无疾意犹未尽,便继续对着他自述被迫结亲的苦处。

没说几句，凭空传来一声怒吼：“老子可算找到你了！”

接着，一柄宝剑震响,朝着沈无疾直直刺来。

沈无疾毫无慌色，闪身躲了过去，皱眉看这打断自己炫耀——啊不，是打断自己诉苦的混账。

这混账除了明庐，还能有谁？

明庐提着剑，俊眉倒竖，怒发冲冠：“沈无疾，老子和你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好好儿和你说，你不当回事儿，非得要老子揍你一顿！”

何方舟猜也猜出是何事叫这性情爽朗的明盟主大发雷霆，忙拦着道：“明盟主有话好说，动手解决不了事儿。”

这段时日，明庐酒也喝了人家的不少，有些交情在，不便迁怒，只道：“我和他动过口，结果他是怎么做的！”

毕竟确实是哄骗了人家小公子，如今大舅爷寻来，沈无疾有些心虚。

可转念想到洛金玉不久前在自个儿怀中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儿，那水润润的澄澈眼睛，那软乎乎的嘴唇，那脖颈间的幽香，那愣头愣脑的贴心话……

沈无疾一咬牙，将颗被色|欲熏个乌漆嘛黑的心一横，冷笑叫嚣——看在明庐眼中端端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是他主动提的，你倒是去找他说呀！”

明庐怒道：“沈无疾，我看错了你！本还敬你几分情痴，有惺惺相惜之感，如今看来，你就是个小人！”

沈无疾反唇相讥：“咱家也不敢让明盟主这游戏人间、红颜知己遍布天下的多情种子惺惺相惜！咱家可没多看过金玉外的第二个人。”

明庐骂道：“你就只盯着他害！他如今心防薄弱，你就趁虚而入，哄得他找不着北。沈无疾，你还是个人吗？！”

这恰巧戳中了沈无疾的痛处。

因着曹御医那一番话，沈无疾本就心中痛苦纠结，如今被明庐说破，他一时间再嚣张不起，神色黯淡，心也沉了下去。

明庐叫道：“事到如今，装什么哑巴！”

沈无疾无话可说。

半晌，他冷冷的、带着对自个儿的嫌恶，道：“咱家本就不是个人。”

明庐正在气头上，听他这么说，只当他是打定主意要哄洛金玉到底了，登时气得脚尖一点，从何方舟身旁穿过，执剑朝沈无疾头颅刺去。

何方舟对这二人的身手都心中有数，虽然沈无疾正经打不过明庐，但躲这一招还是不难，本也不担心，可他回头看去时，却一怔。

——只见沈无疾不动不躲，任由利剑朝面而来。

何方舟心中一惊，急忙去扣明庐的肩膀。

拦是拦住了，可剑尖已经刺到了沈无疾的眉间，鲜艳的血滴顺着沈无疾高挺的鼻骨滑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画出一道蜿蜒红线。

沈无疾仍然不动。

三人谁也没动，僵持在这。

片刻之后，明庐冷笑道：“苦肉计？”

沈无疾垂眸，低声道：“你是洛金玉的师哥，你真心关怀他，是他的福气。何况，你说得也没错，咱家是趁虚而入，算不得个人。”

明庐一怔。

沈无疾冷冷道：“可咱家改不了自己这颗心，就是不当人又如何！你若要动手，你就动，咱家决不还手。何方舟，你也让开，让他杀了咱家，挖出咱家这颗心来，咱家也算是解脱了！”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微微仰着脸，一副任人屠戮的模样。

明庐回过神来，对何方舟道：“何督公，你也听见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不想对你动手。”

何方舟的声音仍然平稳柔和，却也十分坚定：“明盟主，你为你师弟的事儿寻无疾要说法，天经地义。可无疾是我师弟，我为他护驾，同样义不容辞。今日若你执意杀他，如何也得先杀了咱家，否则咱家决不让你动了他。”

明庐气急反笑：“你们倒也有这份义气！”

何方舟淡淡道：“我知在世人眼中，阉人不算是人。可我们一样是爹娘生的，吃五谷长的，既有心，又怎会无情无义。”

明庐噎了下，不自在道：“我也并非此意。”

他确实对宦官心存鄙夷，其中自有家仇缘由，却也因这世间向来对阉人有偏见，他亦不免俗。

但被何方舟这一说，明庐有些自惭。

他向来自诩潇洒，视礼教于无物，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可仔细一想，好像也还是俗得很，否则怎么一听师弟要和沈无疾成亲，竟先想到的不是断袖，而是就算要断，也不能断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