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2/2）
“咱家教你，”沈无疾见他实在为难，只得自己上阵，“你就夸咱家生得美姿容，貌比潘安，万里无一……”
洛金玉：“……”
沈无疾夸起自己来不遗余力，且角度极其多变，他提起手，在洛金玉面前翻来覆去：“手指长吧？骨节分明，好看！看不出是个习武人的手吧？”
洛金玉：“……”
沈无疾放下手，左右看看，道：“咱家带你去看看府里库房，里头宝贝可多了，咱家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
眼见他来真的，洛金玉忙道：“够了！”
沈无疾无辜地看他：“不够，咱家还没给你看看咱家的功夫呢。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咱家耍剑的样子？可好看了。”
洛金玉哭笑不得：“这些确实是有，听人说也够了，不需要亲眼所见。”
“那还是给你见见更好，省得你夸咱家都干巴巴的。”沈无疾不满道。
“容貌美丑、财富权势，不过都是身外俗物，过眼云烟，不足为奇。”洛金玉正色道，“在下钦佩沈兄之处，唯有沈兄一颗赤诚热心。”
沈无疾愣了愣，不自在道：“先不还嫌弃咱家……嫌弃咱家一颗心太烫，烫着你了。”
说着，他忍不住偷偷看洛金玉神色。
洛金玉听见他这露骨情话，也不自在起来，避开他赤|裸目光，道：“你若实在要这么不正经，我就不和你说了。”
沈无疾委屈道：“每回一说到这，就说咱家不正经。罢了！不说了！”
两人也不知为何，忽然陷入了尴尬氛围，干坐在那，各自不语，听灯花声响。
过了许久，沈无疾道：“嗳……那你说，咱们说些什么。”
洛金玉看他一眼，道：“没什么好说，你吃完了，该走了。”
闻言，沈无疾顿时蹙眉泪眼：“吃完饭就赶咱家走？！”
洛金玉尴尬道：“平日里，你也总是吃完了就走。”
“那也是因为看你的脸色就是嫌咱家，就是想赶咱家走，否则咱家怎么愿意走？”沈无疾理直气壮道，“若要咱家自个儿做主，绝对不愿意走的！”
洛金玉忍不住轻声斥道：“你倒是也说得出口。”
“为何说不出口？”沈无疾“哼”了一声，“总之，你说吧，你要不要咱家走？”
洛金玉：“……”
这话可让人怎么回答？说要也不好，说不要，似乎更奇怪。
他想了想，道：“时候还早，沈兄若无它事忙碌，不妨暂留一会儿，我们先说一说事情。”
唉，只是“暂留一会儿”！沈无疾扼腕叹息。
可他转瞬又自信起来，暗道，如今就从“沈无疾你滚”到了“不妨暂留一会儿”，那再过数月，岂不就有“不妨留下过夜”的可能了？嗳！嗳！嗳——咱家在想些什么！金玉面皮薄，哪儿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哪怕他心中这么想，也……那届时就得靠咱家眼力见儿了！他害羞，自然是不说的，可咱家留下来，他却会顺水推舟……嘿，嘿嘿……
洛金玉不解地看着想入非非的沈无疾，问：“沈兄，如何？”
“当然好！”沈无疾神情一凛，高声道，“床外沿给咱家睡！”
洛金玉：……？
沈无疾回过神来，忙咳嗽几声掩饰过去，道：“没什么。”
洛金玉也不追问，只是道：“你接下来意欲如何？”
沈无疾揶揄他道：“咱家看你吃饭时就一直惦记这事儿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洛金玉并不否认：“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惦记。我出狱时并不知道是你从中周转……”
沈无疾抢白道：“若你知道，就不出来了？”
洛金玉平静道：“是。”
知道这事后，洛金玉未闹着要再回去牢狱，并非是不舍自由生活，而是一则他执念复活母亲，二则，事已至此，他虽固执，却非愚执，担心自己妄自行为反而给沈无疾招惹麻烦，三则，忽然插|进了邙山剿匪的事，洛金玉实在不放心让沈无疾去一通乱来。
他私下里也曾自己想过这事，打定了主意，待这些事了，他再与沈无疾商议一番。
沈无疾叹了声气，无奈道：“就知道你是这样，所以哪儿敢让你知道。”
“沈兄一片好意，在下心领，极为感激，”洛金玉真挚地看着他，“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沈无疾皱眉道。
“那是另一回事。制造冤情是官府之错，徇私减刑却乃洛某之过。”洛金玉道。
“你——”沈无疾拿他实在是没有法子，又气又爱，半晌道，“你这不知道变通的书呆子！”
洛金玉没说话。
沈无疾倒是迅速地说服了自个儿：“唉，咱家不也正是爱你这书呆子的样儿吗？”
洛金玉：“……”
这人，怎么见缝插针地说些这混话！
“总之，你就不必担心这事儿了，一切尽在咱家掌握之中。”沈无疾整顿心情，道，“也不怕你又觉得咱家工于心计、弄权作势，实话告诉你，咱家故意露出马脚来弄你出狱，就是为了等吴为参咱家，咱家再做这邙山夺兵权之计。因此你不必心怀不安，反而是咱家算计了你。”
洛金玉却道：“这也并非是一件事。”
“嗳！你管是不是一件事儿！总之别提了，咱家一听这个那个就绕不清。”沈无疾急躁道。
“嗯。”洛金玉点头，也并不在此纠结。
沈无疾又笑了起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洛金玉：“这几日咱家都能留在府里偷闲了，却也不知道洛公子嫌不嫌咱家整日都在你眼前晃悠？若你嫌，咱家——”
沈无疾故意拖长了尾音，看洛金玉露出了好奇神色，这才接着道，“咱家就看着你嫌！怎么，你难道以为咱家就闭门不出，不到你眼前晃悠了？做梦！咱家好容易有这清闲机会，定得时时刻刻在你眼前晃悠，晃悠得你头疼！”
他说归说，还要故作出一番浮夸模样，叫洛金玉果然忍俊不禁：“沈兄惯会说笑。”
沈无疾见他又被自己逗笑了，心中更是得意，恨不得将满屁股的孔雀毛都张开，满世界去显摆：“咱家会的还多得很呢！日子久了，你就能一一看到！”
洛金玉没接这句话。
沈无疾只道洛金玉脸皮薄，刻意躲避自个儿的情话，也没在意，又道：“至于宋凌那边儿，还得请你师哥多看着。邙山背后元凶，咱家已心中有底，”他压低声音，凑近洛金玉耳边，“恐又是君亓这老匹夫。”
洛金玉一怔。
“如今喻阁老为你翻案，加上宋大人家眷在你师哥手中，你师哥又凑巧与你、与咱家千丝万连，恐怕在君亓看来，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咱家早就与喻阁老商量好了，一同来寻他茬儿的。”沈无疾道。
洛金玉蹙眉道：“说起来，洛某与喻阁老素昧平生，他为何为我翻案？”
沈无疾道：“哦，是你那位齐先生，齐虚谷，你还记得吗？”
洛金玉点头。
“咱家早叫人去请了齐虚谷，请他说服他年少挚友喻阁老。”沈无疾轻描淡写道，“咱家倒也能为你翻案，可咱家是受人厌弃的权宦，为你翻案，恐怕别人也多有闲话，因此这事儿还得由喻阁老来。喻阁老德高望重，他为你说话，你才算真翻了案。且说翻案以后，你一身才华，又有抱负，总是要入官场的，若是喻阁老帮的你，你自然算他门生，总比走咱家这条路子要清白许多。”
闻言，洛金玉心中千头万绪，定定望着沈无疾，良久，他站起身，朝沈无疾深深作揖。
沈无疾急忙也起身，扶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可别！”
洛金玉满腹的话都堵在了一处，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许久，他道：“多谢。”
沈无疾不自在地笑：“多大的事儿，弄得这样郑重，吓了咱家一跳……”
他见洛金玉仍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更慌，咽了口唾沫，嗓子发痒，咳嗽几声，别过头去，不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