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1/3)

洛金玉沉默地凝视着沈无疾。

他虽无心仕途,可这是另一回事。而沈无疾为他如此苦心积虑、真心实意,他着实受之有愧。

两人这么僵持半天,沈无疾如芒刺在背,忽然想到自个儿仿佛与洛金玉对换了位置!

——平日里都是咱家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躲闪咱家目光。今儿怎么倒换过来了!

嗳,换了又怎样呢,他爱换就换吧!

难道,平日里咱家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心中忐忑的?!

话说回来,金玉还要看到何时?平日里求他看也不多看一眼,咱家今儿穿得不好,他倒是盯着看起来了,什么意思嘛……

沈无疾心中胡言乱语着,好容易听到洛金玉开口:“沈兄。”

——怎么!莫非金玉觉得平日里咱家的行头没这套好看?!因此他这一刻方才察觉出了咱家的美貌?!

这也说得通!他自个儿就喜欢穿一身最朴素不过的衣裳,说不定天生讨厌穿金戴银的!

唉,这可如何是好,咱家一个司礼监掌印,总也不好穿得太素了!

不妨这样,日后咱家在家穿素的,在外再置一个宅子,进宫前去那宅子里换了,回府前再去换回来,也就行了。

噫!这岂不是像人说的置外宅?那些臭男人置外宅都是为了金屋藏娇,咱家却是为了藏衣裳首饰,唉……

洛金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个儿一句“沈兄”,就叫这位沈兄在电闪雷鸣间构想出了一栋外宅。沈兄正想得入神,洛金玉继续道:“以你亲眼所见所知,喻阁老是何秉性?”

沈无疾一怔,回过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又道,“他成天装聋作哑,不太管事儿,不过,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人物,哪有清白的,千年成了精的一条老狐狸。”

洛金玉蹙眉道:“虽齐先生是你请来的,可以我往日听闻喻阁老为官几十年的为人行事之作风,加上你亲眼所见……虽是无礼之言,可我着实觉得,他在此刻出手是另有深意。譬如,他也知道了宋凌入京,也知道邙山官匪勾结,眼见如今时机成熟,这才出手,欲与你联手扳倒君亓。”

沈无疾并不很惊奇,道:“若是如此,也不足为奇,左右咱们能达到咱们的目的,至于他另有目的,只要和咱们无关,就随他去了。”

洛金玉却露出了不敢苟同的神色,摇了摇头,叹道:“前朝便是亡于党争啊。”

沈无疾一怔。他哪儿料到洛金玉竟忽然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洛金玉内心无限苍凉沮丧。若事情如他所想,也就是说,喻阁老早就知道君太尉在邙山的事,但他却置若罔闻。如今见着沈无疾为了自己一意孤行,大有与君太尉玉石俱焚的执着决心,喻阁老才终于出手,试图对君太尉一击即中。倒也能说喻阁老是蛰伏卧薪,可……

沈无疾见洛金玉神色恹恹,试探着问:“你是嫌喻阁老?”

洛金玉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沈无疾暗道:你也嫌咱家弄权,也嫌君亓,如今又嫌喻阁老……这倒是一视同仁!可你究竟什么不嫌?

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只是柔声开解道:“你眼睛太干净,容不得一粒沙子,可又哪儿真有没半点儿灰尘的地儿呢?过得去也就罢了。就说这喻阁老,也不是咱家为他说话,可你嫌他揣了私心,却怎么不想想,他也就是个俗人,你那是有苛求之嫌了。再者说,他对付的是君亓,用些手段心机也不算什么,君亓又不是好人,值得用阳谋抬举?”

洛金玉沉默片刻,道:“是我钻了牛角尖。”

“嗳,你的品格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年岁尚幼,洛夫人与你的先生们总将你保护得太好,你整日就读圣贤书,将自个儿调理得高风亮节,就以看自己的要求去待别人,却不知,绝大多数的人只是俗人,若都与你一样,那岂不遍地是圣人了?”沈无疾笑道。

洛金玉垂眸,低声道:“我不敢妄称圣贤,我只是觉得,我所做之事寻常,所读之书平常,所秉之道也没任何稀奇之处,皆是书上所写、众人皆知的,为什么有许多人就是做不到。”

这话说出来,其实也自有洛金玉的清高在其中了,让人听来,难免会有些觉得他自视甚高。

可却也因如此,洛金玉愿讲这话给沈无疾听,多少也是与沈无疾亲近交心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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