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梦境回环（2/3）

之前的一切看上去实在太过美好，简直幸福得让人落泪。第一人称的视角令她险些沉浸其中，仿佛这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

都是真实的？

那继国缘一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加入鬼杀队呢？

大约就是她心中的这句话投射到了梦境当中。

她亲身找到了答案。

女孩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距离生产一日日近了，附近没有人愿意到他们家里来接生，继国缘一只能从远一些的村里找产婆。

这时候绫子内心的惊惧不安已经达到了峰值，梦中也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拉住了继国缘一：“不要去。”

他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绫子突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大概就像那只麻雀一样，她再也等不到继国缘一回来了。

人本来就是生而孤独的。

她看到那只恶鬼扑面而来的时候，如是想到。

绫子看着梦中自己的惨死，这一幕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那撕扯的痛苦意外地绵长，她觉得这场梦终于要结束了。

真是一场令人难忘的思想教育课。

可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第二日的晚上，她再度梦回了那个村庄。

这一次的女孩牢牢记住了上次的惨烈教训，但是依旧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次她的梦是从生产之前的一个月开始的，这一次她是同继国缘一一同离开了家。

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但这里的继国缘一看上去格外的好说话。非要说的话，比起现实当中的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如此说道。

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毒打。

不过是行走了半日，他看了眼天色将晚，“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绫子心头突地一跳，可梦里的她并没有阻止。

这一次她连呼救都没来得及，那鬼轻轻地划开了她的喉咙，她这次死得倒是没有那么痛苦。

可那感觉真实到令人作呕，她咳嗽着醒来了。

待到了第三日的梦里，这一回的时间更早了些。

这次她在梦里说要搬家。

头一次绫子有些赞同这个选择，但是时间选得不太对。

他们连夜搬走的时候路上过于颠簸，胎儿的状态并不好，待到了集镇这孩子并未撑下去。她清楚地感受到腹部的生命在流逝，而就在她等待医生到来的时候，先回来的不是缘一，而是鬼。

她又被杀了。

自这日的梦境后，她便开始点了安神的紫藤花香，得亏那好几日也没见到继国缘一，不然她可能也控制不住自己难看的脸色。

现实中他不曾成婚过，加入鬼杀队时他也不过只有十二三岁。原因也并非妻儿被杀，而是生活的村子被鬼所屠杀。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只是做梦而已。

之后的日子，因为熏香的效果太好，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情。直到她来了江户，失去了紫藤花香后，这个梦境如影随形般地找上了她。

没有预兆的，住在月姬大宅中的第一日夜里，她再次梦到了那个村子。

时间又被提早了，这次他们在十五岁的时候便搬到了稍远一点的集镇上，他们约定在她十八岁后便成婚。

这个时候的女孩已经经历了不下于数十次的死亡，她仍旧没有放弃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的希望。

绫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这一次，她不过是想要背着缘一偷偷出门买点酒庆祝一下。

十八岁的夏天，真的太难过了。

绫子这次是被惊醒了。

后面每日夜里的梦如同被设置了快进一样，一次次的时间被提前，女孩回到的时间越来越早。

可无论她做了什么，都像是无济于事的徒劳。

结果反倒是越来越糟糕了。

一直到了今夜，时间的节点来到了她和继国缘一初遇的那一日。

她没有出现在稻田里。

她一个人躲在了那个夺去了她所有亲人的旧屋中，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流。

她选择了放弃一个人。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绫子想。

女孩的性格悄然地改变着，绫子越发地觉得她像是与某个人愈加相似了，却如何也想不到是谁。

不过此时她的放弃，却还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她不想要继国缘一同她一样，品尝到失去的痛苦与孤独。

绫子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想法。

像是老天也在嘲笑她的作为，在躲在房中三日后，她觉得自己哭干了这辈子的泪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便看到了靠在树下熟睡的男孩。

如梦初醒。

这是无法逃离的命运邂逅，比晨间剧还令绫子不可理喻的白烂剧情。却也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了，这就是她一直在论证的课题的答案。

世界线的收束。

但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女孩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引起梦境中世界线的变动，并且在这条世界线下，收束的内容并非仅仅是她与这个继国缘一的相识。

这场梦很快结束了，在女孩不出所料的死亡后，这次的绫子却没有醒来。

耳边似乎有人呢喃的低语，令她往更深的梦境中沉睡。

梦里有人在给她说故事。

那声音低沉动人，只是她听出这人是在耐着性子哄着她睡觉，捧着书读起来的时候非常敷衍。

“……雪女说，如果你把今夜的事情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

绫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毫无睡意道：“然后他肯定告诉了别人，雪女把他杀掉了。”

大约是没料到绫子的思维还有空去发散，这人先是怔了怔，而后轻笑了一声道：“这个结局，也不错。”

唉？日本童话故事居然还反套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