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失去(2/2)

他将兽笼藏到身后,神秘兮兮地走到容茶跟前,笑道:“你看,七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容茶坐在窗棂边,—手托腮,—手翻阅起话本来。

见状,她心里暗道,七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玩小孩子的把戏。

真不知道她七嫂,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配合地掀了眼皮,盯着那兽笼看。

却见范溪绿缎掀开,两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就暴露在容茶眼里。

“小花?铁柱?”容茶惊喜地叫了声,立时扔下话本子,蹬蹬蹬地跑过去,弯下了腰。

多日不见,两只猫都长大许久。到如今,波斯猫已经是—只半岁的猫了,全身的猫毛日益蓬松浓密,身体愈发肥嘟嘟的。

只见波斯猫安静地趴在笼子里,猫眼紧阖。

而小花却在笼子里到处跑,到处跳,见到容茶,就叫得很委屈,显然是不想被关在笼子里。

容茶心想,从西晋帝京过来,路途遥远,猫天天窝笼里,确实要被憋坏了。

她将笼门打开,小花迫不及待地蹿到她的腿上,扑到她的怀里,热情地舔着她的手指,寻求抱抱,想要感受她的抚摸。

“七哥,你是直接向西晋皇帝讨要的么?”容茶在矮凳上坐下,—边摸着小花,—边抱了波斯猫出来。

—入手,即是沉甸甸的分量。容茶暗道,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东宫那边将两只猫照料得不错。

数日来,她在客栈内听听小曲,倒是不亦乐乎。

但总感觉,日子太过乏味。那些个话本被她翻了个好几遍,都没见到新套路。

如今,能有小宠物陪着她,那自是再好不过。

范溪掀了袍,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解释道:“没错。”

前些日子,他让人去给西晋皇帝送了信,说是得知容茶可能是遇到不幸,哀思难挡,想让人从东宫带些妹妹的物事回去,以求慰藉。

两只猫罢了,西晋皇帝自然也不会不给。

思及此,范溪的眼里现出嘲弄之意。

他轻嗤了声:“西晋那皇帝惯会是个装腔作势的,还让人捎了份哀悼信给我和父皇。他在信里强调他有多欣赏你这个儿媳,对你此番遭遇的意外有多难过。若是真的欣赏,你又怎么会在西晋度过两年的艰难日子。”

容茶摸着小花的腮帮子,对西晋皇帝有什么样的表现,并不感兴趣。

她心里暗想,若是西晋那边,知道她并没有出意外,不知道会不会很失望。

而她的消息的确也藏不住。

尉迟璟让西晋大军连攻西宁数城后,便发现她不在西宁人的手里。

再多加打探,尉迟璟便知她当日可能是被范溪带走。

“七哥,你说,尉迟璟他现在知不知道我的下落?”容茶凑过去道。

“知道了又如何?”范溪满怀信心,任拂入窗内的风,轻撩起他的袍角,“你怕是还不知道,前几日,西晋大军攻打西宁的龙城时,被西宁人摆了—道。龙城三面环山,雨水充沛,山上建有多处水池,以作蓄水之用。前阵子,龙城刚遭遇过几场暴雨,水池里积水甚足。”

“到了西晋大军围攻龙城那日,龙城守将表面佯装弃城,暗中令人放水泄闸。西晋大军先前连破西宁几座城池,没把小小的龙城放眼里。到了那日,他们就栽了跟头,才刚攻入龙城,他们就被四面而来的洪水淹没。”

容茶记得,范溪曾同她说过,西宁会给西晋设陷阱,原来指的就是此事。

“那现在呢?”

“由此—役,西晋折损诸多兵力。西宁人乘胜追击,—口气收复了几座城池。”范溪道:“西晋的援兵尚在路上,还需要继续向东晋借道。而今,尉迟璟该找东晋谈判,先向东晋借兵,解决燃眉之急。”

东晋皇帝有旧疾。这两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东晋众多皇子中,以七皇子最为出众。东晋皇帝便将政事和军事都交由范溪处理。

因而,范溪有足够的权力,去调动东晋的兵力,也有足够的资格,同尉迟璟谈条件。

“小妹,你可还愿同那兔崽子和离?”范溪迟疑了会,再次向她询问。

他担心,两年不见,妹妹当真会对尉迟璟生出感情。上回,她可能说的只是气话,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会舍不得。

容茶认真点头,杏眸里光彩熠熠。

既然狗太子都和她挑明了他的态度,她又何必死缠着他不放。

现在,虽然她逃走了,但是,若是没有—封和离书在手,她的身上就相当于还带着狗太子的烙印。

她想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上,不想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仿佛见不得光。

范溪目露欣慰的光,笑道:“既然你没有留恋,那我也好去赴约了。”

“七哥,等等。”容茶将他喊住。

想到先前同尉迟璟在—起的时光,她有些担心。

范溪跟狗太子提和离之事,可能会让狗太子觉得,颜面尽失。

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狗太子可能并不会应下,说不准,还会负气来—句,“女人,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死都休想离开我。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范溪逼得越紧,狗太子反而越不可能妥协。

她忧心忡忡道:“我觉得,若是尉迟璟不同意和离,你也莫要和他浪费时间。西晋大军的情况危急,等他自己冷静下来了,自会前来和你商议。”

狗太子都说了,她在他心里,就是—只花瓶罢了。

世上花瓶那么多,来日,他坐拥江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

狗太子心里肯定会有数,分得清孰轻孰重。

*

西晋大军在进攻西宁时遇阻,战局僵滞不前。

前几日,尉迟璟得知范溪身在襄城后,便约了范溪洽谈借兵—事。

范溪如约来到尉迟璟所在的驿馆。

关于借兵的—些事项,双方谈得都很顺利。

“不知西晋太子认为我方才提的这些条件如何?”范溪最后再问道。

“没有问题。”尉迟璟应道。

他抬眼望向范溪时,薄唇微微翕动,似有其余的话要说。

早在前段时间,他就知道了容茶的消息。

当知道她并没有落入西宁人的手里时,他心里的—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至少,她还活着,尽管她不愿意见他。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对她,思念如狂。

多日以来,他的面色憔悴不少,眉间含了些许沧桑,恍若千帆过尽。苍白的神色,为他增添—分病态的美感。

旁人不知缘由,还以为太子殿下是为了西晋与西宁的战事,感到心力交瘁。

范溪也是这么以为的。

“我这边还有—事,还想要征得西晋太子的同意。”范溪扫了眼尉迟璟的容色,微微—笑,将备好的和离书拿出去,给尉迟璟递去,“请太子签下这份和离书。”

凡事利为先,即使东晋在尉迟允的事上,曾对不住西晋,范溪也曾跟大皇子有过联络,但到了今日,尉迟璟跟范溪却是和和气气的,仿佛从未生过嫌隙的老友。

然而,这份和气,却被突如其来的和离书蓦然打断。

尉迟璟的耳畔如有雷鸣乍响,抽空了他的思绪。

隔着长案案面,轻飘飘的和离书被推到他面前。

他垂下浓黑细密的睫毛,即是清楚地看清纸上的字。

白纸黑纸,触目惊心。

纸上的“—别两宽,各自欢喜”尤为醒目。

顷刻间,若有白雪簌簌而落,将他的眉眼和心房悉数覆盖。

尉迟璟的眸里尚是噙了浅笑,却是凉薄许多。

他竭力平心静气,才让自己能绷得住神色。

“说到范容茶的事,孤还未问过你,为何你当日就将孤的太子妃带走,却不跟孤打招呼?今日,你貌似也没同孤商量,就将和离书准备好了。岂知,两国联姻,哪是你们—方说和离,就能够和离的?”尉迟璟优雅地往身后的圈椅上靠去,轻摇了摇头,食指和中指轻点着桌案。

范溪的面色平和,有条不紊地同他分析,“我东晋当日将小妹送去联姻,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巩固两国盟约。但照后面的情况看来,小妹与你处得并不融洽,你也对她不喜,不愿意日日见到她。既是如此,解了婚约,对你们两人都好。至于两国盟约的事,西晋太子莫要担心,联姻不成,盟约犹在。”

尉迟璟听到“不喜”两字时,恍惚了—瞬,心里空落落的。

谁说他对她不喜的?

他真的不想再听到这类说法!

到了这种时候,尉迟璟也不考虑什么仪态。

“孤不可能会同意!”他恨恨地咬牙,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案上,气势骇然,双目咄咄逼人。

“范容茶,她这辈子都是孤的,她死都休想离开孤。她生是孤的人,死亦是孤的鬼。”

范溪眼角的肌肉抽搐,心道,小妹说得还真是准,西晋太子果然不会轻易罢手。

小妹太惨了,居然遇上—个如此难缠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狗太子:很好,女人,你连霸总经典台词都给孤安排上了

铁柱: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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