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1/2)

桂清得钦差传唤,        好容易把贺全义等安抚住,让他们稍安勿躁,等他的消息,        便一路骑马狂奔而来。

才靠近高大将军府,他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再凑近些,桂清看到了大将军府周围巡逻的都成了生面孔。

再仔细一看,        这些巡逻站岗的将士身上穿的并非宁西军的军服盔甲,一部分似乎是京营的人,还有一些穿着玄甲,        竟是天子亲兵,皇家禁卫。

一股狂喜在桂清心中漫开,        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置信。

但若不是钦差已把高大将军一并处置了,        高大将军府的守卫怎会都换成了钦差带来的人?

被一个陌生的典军领进去,桂清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大将军府里,        忍不住问那年轻典军:“敢问是那一位大人要召见末将?”

沈明照告诉桂清:“是清宁伯林棠林伯爷,        我是清宁伯府护卫典军沈明照。”

桂清一怔。

清宁伯?那位才十七岁的女伯爷?

沈明照看出了桂清对林棠的怀疑,        但他并不恼。

就算有人质疑,        伯爷也会用事实让他们心悦诚服。

他笑道:“等桂将军见了伯爷就知道了。”

桂清有一肚子的疑问,        见到在大将军府正堂东稍间端坐,        面前的案上有几大摞账册名册,满目严肃,        神情疏淡的清宁伯后,        他行了礼,        竟不敢主动发一言。

清宁伯身上的威势可真不像十来岁的小姑娘。

“桂将军请起,        请坐。”林棠示意他坐在李一山旁边。

李一山为从四品金泉知府,桂清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比李一山高半阶。但大周开国时所封勋贵过多,        还互相联姻,势力极盛。这些勋贵都是武将出身,为防勋贵势力过大,武将乱国,在几代皇上的潜移默化下,便是同品级的文臣要比武将身份略高半阶。

而知府总揽一府政务,指挥佥事为协助城防安定,一为主,一为副,在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中,基本是知府为首,指挥佥事或城门尉在后。

在听李一山讲述金泉府时,林棠就察觉到他似乎和桂清的关系还不错。

再看桂清要在李一山下首坐下,李一山还站起来让,桂清无比自然的将李一山按在座位上,才自己坐了,林棠便知他们两人确实关系很好。

李一山是个好父母官,能与李一山相处得好的同僚桂清,必然也不会太差。

林棠看过去,李一山和桂清都迅速坐好,她便问桂清平日差事等话。

一府的守将本该负责城墙防卫和协助知府维护治安,可他除了隔三差五抓几个小贼之外,别的时间就是闲着吃酒……

桂清越说越觉得脸上发热,不由低下头,愧于直面清宁伯。

“金泉府城防诸事早由宁西军接管,你不能守卫城防并非你之过,抬起头来。”林棠淡淡道。

桂清慌忙抬头。

林棠看着他的表情,问:“城防的事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问你,你手下两千四百员将士,每日操练几次,每次多长时间?你的人每年军粮军都饷军服缺多少?一日三餐都吃什么?”

桂清不敢说谎,忙都按实话答了。

说完,他忐忑等着清宁伯的反应。

操练的时间是太少了些,但应也勉强够用了。看这伙食,桂清手下的人身体素质应该也还可以。

林棠起身:“桂将军,你带我去你营中看看。李大人,高廉和安修石获罪被抓,城门关闭,这几日城中难免人心浮动,我把平定民心的事交给你了。若城内缺少什么东西,不必顾忌,报给我就是。”

将要走前,王子腾和谢云儒等皆有事回。

王子腾说已派人将大将军府金银财物都登记在册,问高廉姬妾和高金娇的私产是否要抄,谢云儒问高廉和被抓总兵指挥的姬妾儿女是否要审,怎么审。

还未等林棠说话,又是薛宝钗亲自过来,说高金娇闹着要见高廉,不放她走她就要上吊,她们无法,甄英莲已经把她打晕了,她来回禀林棠并请罪。

林棠便道:“先把高廉姬妾房中抄了,高金娇的院子留着,不必抄。再派人把那几个总兵指挥的家也抄了,分男女关起来。在圣旨未到之前,让我查出军中谁有侮辱女眷之嫌,一并按军法处置!丫鬟和婆子也不许动!这些人我都还有用处,谁敢坏了我的事,自去皇上面前请罪!”

王子腾心内暗道清宁伯说留着女眷有用,实则不过是不想见到女子被玷污罢了。

但他答应得实在:“伯爷放心,我亲自去吩咐他们,绝不会出现这等事。”

林棠道:“这些人有用没用,过不了两年王大人就知道了。”

这些无所依靠的女子,正是做纺织工人的好选择。

她又和谢云儒说:“审!姬妾和孩子都要审,但不必动大刑,也不许动孩子。我让女史轮换去陪审,要麻烦二叔带她们了。”

谢云儒笑道:“下官多谢伯爷派人相助。”

林棠回以一笑,又和薛宝钗道:“且让她睡着罢,身子无事就好。等她醒了你们再给她讲道理,如果她不肯听还要闹,打晕也好让大夫开药也好,继续让她睡,等我回去再说。我带出来你们四个,你和甄女史各带一个,两人一班轮换和谢大人去审人。”

桂清在旁听了半日清宁伯安排事物,兵部尚书王大人和她长辈国舅爷都要听她的话,心中更不敢对她有半分小看。

和李一山互相行礼告辞,他便忙跟在林棠身后,一路说:“伯爷,末将愧不敢当您这声‘将军’,烦您就直呼末将的姓名罢。”

林堂脚步不停,听到此话,露出见到桂清后对他的第一个笑:“我知道你现在心虚气短,所以格外老实,我说了不怪你,前头的事就过去了。只要从今以后你别再疏忽职守,连兵都不练……”

金泉府内凡正三品以上的将领已经一个不存,

清宁伯虽然笑了,看在桂清眼中,比她不笑还要让人心慌,当即就把话应了。

到了府门外,桂清以为清宁伯要乘车过去,可他没在门口看见车,只看见了一匹毛色极亮,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的宝马。

清宁伯熟练的翻身上马,对他一瞥:“烦桂将军带路,我的时间可不多。”

桂清忙不再发愣,也上马领路而去。

贺全义等早已等待桂清回来多时了。

他们苦等五年,终于等到能给苏长安彻底沉冤昭雪的机会,正是一个个心焦似火。偏桂清忽然被清宁伯召见,硬是不叫他们同去。贺全义等这五年也深感桂清之恩,也知桂清是好意,只能忍了不去。

可若这是高廉和钦差一起下的套,他们不是放着将军去入套?

眼看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桂清还没回来,贺全义等算着时间,从营中去大将军府只要不到一刻钟,来回路上只要一刻钟多一点儿,桂将军不过是四品指挥佥事,放到宁西军中不算什么,大将军和钦差有什么大事要吩咐他?桂将军到大将军府两刻钟了,什么事都该吩咐完了。

既曾为苏长安的心腹,贺全义等各项本事都为上乘。

但就是再有耐心的人,经了这五年,乍然看见希望,也会冲动多于理智。

在这五年里,后悔和仇恨在他们的心中没有淡去,而是越来越浓,生长得枝繁叶茂。

他们再经不起桂将军出事了。

贺全义道:“你们等着,我去探探消息。”

他身边的人先是拦他,又是要和他一起去。

“好,咱们就一起去!”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冲动被无限的放大,贺全义下定决心,就要带人冲出去。

“你们干什么?将军说了不许你们走!”桂清留下的人忙拦他们。

贺全义还要往前,桂清的亲兵也带人也顶上去。

两方人撞在一起,心中同样焦急,但立场却不相同。

“你是桂将军的心腹,我们一向敬你……”贺全义急中生智,想法子要劝桂清的亲兵放他们走。

两相正僵持间,一声大喝在他们耳边炸响:“这是都在干什么!!!”

贺全义和亲兵这些人都忙看过去,见桂清面色铁青的从马上下来,几步走到他们面前,气得声音都扭曲了:“贺全义!我让你老老实实等着,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贺全义说话,他踹贺全义一脚:“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清宁伯?”

贺全义等参差不齐的抱拳弯腰,林棠高坐在马上,笑问桂清:“这就是桂将军麾下的兵?”

桂清脸色难看极了,来至林棠马前低头:“末将约束士兵不力,请伯爷尽管责罚。”

听得此言,贺全义忙抬头说:“不……”

他才说了一个字,桂清就气得大喝:“你给我闭嘴!闭嘴听懂没有!”

林棠冷眼打量了贺全义一会儿,问:“这是何人?”

桂清忙道:“伯爷,这便是苏小将军当年的亲兵,叫贺全义,他们共五十四个人,五年间一直在末将这里。”

林棠道:“让他们过来。”

桂清本想直接叫贺全义等过来,想了一想,他走过去,压着气在贺全义身边低声道:“清宁伯可是昨晚才抓了高廉和安修石,现在钦差正查他们的罪,我看她特意亲自过来必是要见你们。你若心里还有你苏将军,就给我老实些,别这时候冲动惹事!”

贺全义大喜,要和桂清说什么,被桂清一脚踹在屁·股上:“还不快去!”

林棠看贺全义到了她马前,还没开口,贺全义就直挺挺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她哑然失笑,问:“你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贺全义抬头,竟是眼含热泪:“多谢伯爷替苏将军报仇。”

林棠给沈明照使个眼色,沈明照把贺全义扶起来。

看贺全义额头上一片血迹,林棠下马往前走,说:“苏长安本该是保家卫国英勇杀敌的功臣,被罪臣高廉和安修石陷害污蔑,事情大概已经查清,罪臣已经认罪,但还差找回苏长安的尸骨,好生安葬,方是证据齐全。苏长安是在何处被杀害我已知道……”

贺全义满面是泪,要主动对清宁伯请命,被桂清又怼了一拳,眼睛瞪着他不放。

别高兴的乐过了头儿,伯爷还没说话,你倒要先抖起来了?

林棠听着身后的动静,上了台阶,停下脚步,转身笑道:“贺全义,我过来找你们这些苏长安的旧部,不但是要找回他的尸首安葬,还有和各城联络,捉拿同谋,安抚将士等事,也想让你们一同去。你们是当事的人,说起话比别人要可信,而且你们想给他报仇,我也不必但心你们阳奉阴违,和高廉安修石的同谋勾结。我想着,你们能为了给他报仇隐忍五年,必然是有勇有谋能沉得住气,忠义双全的好汉子。”

贺全义激动极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再次跪下,他身后原苏长安的旧部也都跪下。

贺全义哭道:“小的们当不起伯爷这般夸赞,只求伯爷相信我们,让我们去办这些差事。”

林棠收了笑:“我本是想派你们去的。可我来了一看,我是辰正三刻叫桂将军过去的,现在还没到午时,你们就等不得了。你们连这点儿耐性都没有,如此冲动,见了我又不知道行礼,并不敬我,我如何能信你们能把差事办好?”

贺全义心中悔极,却没为自己辩解,只将今日一早他们听说高廉捉拿了安修石,命人封锁城门起,到怀疑钦差被高廉蒙蔽,他们如何商议定了,拼着命也要和钦差说出实情,不然苏将军的案再无可翻之日,又是如何与桂将军请辞,桂将军如何拦他们不许一同去见钦差,照实都说了。

说完,他又磕头道:“小的们知道自己违反军规,不求伯爷宽宥,只求伯爷给小的们一个机会,让小的们能亲自替苏将军做些身后事。小的们参军跟着苏将军,本是想多杀敌报国,可偏遇到这等事,报国未成,还任由奸邪之辈作乱。若伯爷能给小的们一个机会,让小的们帮忙将同谋从犯捉拿归案,也算小的们为国尽忠,小的们日夜感激伯爷。无论回来之后伯爷如何处罚,小的们从此不但上了战场多杀几个敌人,这辈子若报不了伯爷的恩,等下辈子再结草衔环报答伯爷。”

听了这番话,林棠始信贺全义等有能力办好她交待的事。

她道:“你们既有尽忠之心,我就给你们机会。你们起来,收拾好了到我那里,听我分派,今日就出城。至于你们犯的军规,等回来再论。杨树,你跟着他们去。”

贺全义等都高呼谢恩,忙起身去收拾自己。

林棠和桂清说:“走,带我看看别人。”

桂清忙命部下列队,任林棠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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