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2)

贺顾双手握住大刀刀柄,闻言唇角勾了勾,朗然一笑道:“那你且来罢!小爷今日就让你长长见识!”

贺顾虽说重生后,咸鱼了一阵日子,但他毕竟曾在军营里打着滚过了十几年,好斗如同一种本能,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平日闲散也就罢了,一到了这种热火朝天、男人们赤膊相斗、兵戎相见的场合,便免不得要跟着热血沸腾,宁四郎方才在台下连退近十人,贺顾自然也被勾的起了好胜心。

宁四郎闻言,拎起了两截狼牙棒,嘴上也不示弱,挑眉吊儿郎当的笑了笑,道:“刀兵无眼,贺侯爷可得小心了,不过你生的这样俊俏,我也不忍心下狠手,若是打不过了,求我一句,叫声好哥哥来听听,我便不下狠手,如何?”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贺顾倒也不着恼,只哼笑了一声道:“屁话恁多。”

便举了刀,直直奔了过去——

台上两人兵戈相见,一时金铁激鸣不绝于耳,贺诚看的心中惶惶,生怕那狼牙棒不长眼,下一秒就锤到他亲爱的大哥脸上,砸个血糊糊,正紧张着,却忽然感觉身周人群一空。

他怔了怔,扭头便见到恪王殿下不知何时驻足在了他身边。

贺诚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裴昭珩眼睛盯着台上缠斗的两人,并未看他,只道:“不必多礼。”

贺诚这才道:“王爷怎么上这来了?”

裴昭珩道:“本王来看看子环,只是来的迟了。”

贺诚赶忙道:“来的不迟,不迟,这才刚刚开始打呢。”

裴昭珩的目光停在了贺顾手中那柄大刀上——

他眼中带了三分笑意,只是很快消去了,并未被贺诚察觉。

贺顾和宁四郎的比武,很快就觉出了胜负,以贺小侯爷踢飞了宁四郎手中的狼牙棒,又一个扫堂腿勾得他摔了个狗吃屎,最后用刀架在宁四郎脖子上收了场。

贺顾“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发带,笑的很不像个好鸟,促狭道:“如何?怎么不叫声好哥哥,也让小爷听听?”

宁四郎:“……”

见他面色酱紫如猪肝,贺小侯爷心里终于爽了,只暗道这姓宁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让他叫好哥哥?

真是忒不要脸!

正想着,转目便无意间扫到了台下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影。

那人一双桃花眼本是疏冷淡漠的、此刻却眼带三分笑意,正定定的望着他。

也不知为何,此刻分明是贺顾在台上,裴昭珩在台下,他被三殿下这般仰望,原是他高高在上,可贺顾却莫名被他这一个眼神,便有些看得脸红心跳了起来。

只是短短一瞬,耳根子都禁不住有点发起了烫。

好死不死,此刻万众瞩目,他一脸红,众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更好死不死的是,那方才还言语挑衅的宁四郎,败下阵来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挑衅了回去,却并不恼怒,只沉默了一会,忽然气沉丹田的喊了一句:

“好哥哥——”

一时场上场下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贺顾:“……”

台下众人:“……”

裴昭珩、贺诚:“……”

第77章

贺顾无语了片刻,道:“你怎么还真叫了。”

宁四郎憋红了一张原本凶神恶煞、胡茬丛生的脸,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道:“愿赌服输,小侯爷方才说的没错,既然我叫你输了叫我好哥哥,那我输了自然也是要叫你好哥哥的。”

顿了顿,又偷偷瞥了贺顾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况且……况且侯爷这般武艺,四郎也是叫得心甘情愿的。”

贺顾登时被他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收了手中大刀,长靴在宁四郎背后蹬了一脚,牙酸道:“行了行了,你快下去吧。”

宁四郎从地上爬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灰土,抬眸看着贺顾还不愿意走,只双眼放光道:“果然是汴京俊杰第一人,宁某心服口服了,日后侯爷拔官到了承河,还请赏脸,我到承河去找侯爷喝酒!”

虽说军中一向是谁的拳头大服谁,但男人毕竟都是好面子的动物,也实在罕见宁四郎这样混不吝,遭人喝倒彩、哄笑也不介怀的武痴,虽然只是一场短短切磋,他却似乎是真被打服了,下场时竟还有些不舍,颇有点一步三回头的意思。

贺顾与宁四郎比试的擂台是北二台,台下摆着张小案,有内官坐在案前,见宁四郎落败,记载好了胜负,才朗声报道:“北二台,原擂主,宁浪败——新擂主,贺顾——”

“可有人还要挑擂?”

贺顾来的其实很赶巧,北边这三座擂台,都是拔用新往承河大营的将官、以及承河以北、更荒凉、苦寒之处的戍守营卫,肯去那边吃苦的勋贵子弟,其实并不太多,倒是本来家中就世代戍守北境、在那儿生根繁衍的武官世家,会有子弟特来比武拔官,以谋个名正言顺、天子钦点的出身,日后立了军功也好引起皇帝的注意,能更进一步,比如方才那位宁家的四郎宁浪,便是如此。

只是宁四郎悍勇,方才已把北二台的打擂者给收拾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贺顾又收拾了他,还想要挑擂的人,不免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几分本事,能否与之匹敌。

贺小侯爷可以说是打赢了宁四郎一个,便一劳永逸、省却了许多麻烦,只是他如今在京中毕竟也是个惹人注意、十足打眼的存在,方才他上台比武,台下就有不少人奔走相告来看热闹,此刻有许多本不想打北三这三座擂台的人,也都聚集在此,见了他和宁四郎切磋,难免都有些手痒了起来。

果然内官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个青衫公子,使了轻功跃上台来,贺顾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相貌姣好到几乎不输女子、多多少少有那么点阴柔意思、唇角含笑、腰间挂剑的公子哥,这人贺顾自然认得,只是不想他会出现在这里,找他挑擂。

这位,是韩国公柳家的世子柳见山。

韩国公柳家,在太祖高祖年间,跟着打过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是以柳家才会得了世袭的国公爵位,只是近些年来,子孙不济,没什么出息不说,还都是些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货,早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也给耗了个七七八八,到柳见山他父亲、现在的韩国公柳煜这一代,已是不得不娶了个江洛一代富商家的小姐,靠着人家带来的丰厚嫁资,维持家中日常花销度用的地步。

只是柳见山的父亲柳煜,虽然娶了商贾之女,心中却难免还是有些看不起人家的,所以国公夫人自嫁入韩国公府,便是颇受冷遇,虽然谈不上苛待,但柳煜却实在没给过她几分好颜色,夫妻二人礼貌疏远的如同陌生人,同房都少,自然难有子嗣,那国公夫人年过三十了,也未得一子半女,倒是柳煜纳下的小妾,颇受宠爱,一个个接二连三的下崽,只是说来也怪,小妾们生下的孩子五六七八个,却没一个能活得过三岁,全都夭折了,柳家久久无后,时年日久下来,便有闲言碎语,说国公爷忘恩负义,拿了国公夫人娘家钱财,却不善待人家女儿,这才会遭了报应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