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琼爢玉雷隆曜昡落英坠霞狱谷间(1/3)

###「啊,高高在上的天空!这令人窒息的墓穴中的墙,这为了一出滑稽歌剧而照亮的顶棚,这剧中的每一个丑角都走在血迹斑斑的土地上!」

“啊!”

犹大感觉周殊宇终于把他脸上的针一把扯出,解脱般大喘几口气。头耷拉的像是脊椎被折断了一样,却依旧卖力地想要抬起手。手是抬起来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双手正处于什么位置,又离目标还有多远。仿佛用力的是空气,而不是他的肌肉。

“罪者,三司刑……”

周殊宇的声音像冰块砸在他的身上。犹大感觉头顶又被泼下一阵不详的预感。

“还有一种是什么,水么?是水吧?”

每经历一次那样的奇妙的回忆,他都能感觉到身体乃至心灵都宛如受到洗礼,越发澄清纯洁。当然,他寻求回忆的目的却也不是这个。

“水、水……”

周殊宇一边碎碎念一边思索。忽而手一提,将犹大抓得老高,以便他下垂的视线能对上自己或紫或红的眼眸:

#“我就给你降下时雨。让洪水泛滥在地上。”

他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闪电。只是轻微地晃动一下脑袋,都能看到令人胆寒的树状闪电随他的眼角舞动。周殊宇嘴里承诺着,眼中的光芒则更甚。

雷霆自周殊宇的肉身长出,化作一片片奇形怪状的碎片,像是一整块无瑕清玉,被天扔下,而化作一地玉碎。柔和上带着锋利。犹大终于能看清了。

雷霆的碎片发出夺目的光辉,轰鸣之声在云霄间徘徊示威,胁迫云层降下雨露。

轰——隆——

从天而降的落雷长鸣不息,犹大只感到一阵眩目,直至伤痛被脸颊上滑落的雨水所抚平。

称之为雨水,真是折煞他。事实上,说它是宇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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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清泉都不为过。只是水的温度也被染上宇宙的冰冷,让犹大感到些许适应。这又是他在驱使自己改变形态吗?

呃、呃啊……

他握住手,试图抓住落雨。清澈的水落在犹大的嘴里,变得如美酒般醇香浓厚。他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又是将要落泪的先兆了。

“我今日想起我的罪来。”

「水之刑·断鱼之渊」

流落到谷底的雨水,旋转着凝聚在周殊宇脚下。犹大隐约看到那被雨水拍打着的赤足,心中翻腾起一片光明的希望来。闪耀着晶莹露珠的白玉!顺着线条柔和的腿部一直往下,凸起的脚踝圣洁可爱得令人发指,像是敲在他的心上。他的心也被打湿了。

他心一横,果断地闭上眼睛。让地面的流水翻涌成水柱,将周殊宇整个包裹了起来。而自己则被他随意地甩到一边。已是有气无力,也只得无所事事地躺在那里。他随手的一扔,竟可能会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处,想想还真是讽刺。

在通天的水牢中,属于周殊宇的身影就此不断上浮……

突如其来的的寒气令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眼下已是隆冬,车外接近自然的温度,要比吹着热气的车内低不少。远方传来的习习凉风拂过面庞,倒是让人神清气爽。不过吸入几口干冷气,还是让他呛着似地咳嗽起来。他捂住胸口,越咳越厉害,不住地向外咳出唾沫。

孙铭辰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直到周殊宇终于缓过来,才递过一瓶热水:

“眼睛咳嗽得快要流出眼泪啦。快喝点吧,临走前老妈让带的。”

话语带出热热的水雾,一股脑地扑在周殊宇脸上。他接过盛水的保温杯盖,竟没缘由地怀念起夏天来。

“中学的事情,外祖父托人安排好了。说是家里反正没什么人,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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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送远一些。他也懒得再操心。外祖父操劳一生,是该颐养天年的。我想也是这个道理。”

才刚刚十五岁啊。孙铭辰有些心疼他,尽管自己也会前往那个位于北方临城的中学。可这性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是嘛。这样也好。幸亏是前代开阳辅,政府也会照顾他的。”

“嗯,再说——离开这里,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因太过压抑而悲伤,我其实也是不情愿的。换个地方,或许会轻松不少。”

空旷的冰湖周围雾气弥漫,仿佛被困在云雾之中,却显得无边无垠。飘渺的与坚硬的。让孙铭辰莫名联想到乘坐丧车送葬的周殊宇,便萌生出邀请他一同到结冰的湖面上散步的想法。

说是邀请,都还有些惭愧。他其实说的是,“久呆在家里,感觉心都被堵塞了,总是想去湖边走走。”就连这话他都考虑了许久。十二岁的自己怎么会想出这种话呢?想不明白。如果是周殊宇呢?他或许是会说出诸如“心情拥塞,郁结得有些苦闷了”之类的话的。无论如何,自己生搬硬套的那句话,的确把他引诱了出来。

两人漫步在湖面的冰岩上,双双将自己的倒影投入湖面。拂去积雪,纵横似阡陌的裂痕处,散开与梦幻无异的冰雾,或像是被冻结的条条银河与点点星光。一派宇宙的幽深和寂静。白色的沟纹切割开它幽蓝色的脸,他与他的身影就映射在它永恒的眼眸中。孙铭辰一边凝望着他们一边行走,思慕着湖面上二人的倒影,将在湖下的另一个世界能永不分离,直到天涯海角。

然而幸福是短暂的。他一抬头就明了了,冰下的两人,最终也只能走到湖边的尽头。在被圈起来的世界里渴慕走到天涯海角,本身就是一种注定的徒劳。除非凿开冰面,双双沉入冰冷的湖水中。否则无论如何也会触碰到边界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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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辰底下了头,他好像有些明白周殊宇的伤感了。

那根本就不是触景而生的感情。而是某种原始而天然的忧愁。是这样的。因厌恶失去而逃避人群的寂寞,就是这样一种原始的忧愁。孙铭辰看着冰湖下如银针般隐秘地来回穿梭的游鱼,以及不知道是白色、蓝色、还是灰色的冰层。他感觉这张普通的自然镜面简直和一个能看透人心又精于障眼法的魔术师一样卑鄙,几乎就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心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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