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出五折(2/3)

“你吃,”周恪好笑,“饿坏了吧?”

“嗯……”想想又补充,是伯伯厨艺好,汤特别香。汤底有豌豆提味,那蛋花还裹着肉末,入口即化地嫩滑。

啧啧。娘舅让外甥跟着学,瞧瞧人家,再瞧瞧你,说不来细话的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当即反骨,“他不叫伯伯,他有名字,你喊他姚棣。”兄妹二人的名字都是老太太取的,木字辈,合起来表一枝棠棣花。

说着,周恪拿筷子蘸水写给必齐看。

必齐从前没看过左撇子写字,今天也算长见识了。

周恪写字很好看,风骨洒落的行书,她忽而明白,字如其人也不那么尽然。

天井里吃饭,又是枕河眠月的江南人家,此情此景,说不上的悠然。周恪由衷感慨,等老了他也过来,现如今不都作兴下乡养老,就怕到时候,有人容不下他的可怜外甥。

“你别跟老子皮!”娘舅磕开个咸鸭蛋,拿筷子往里捣瓤,他教训周恪,赶紧想想该怎么跟你老头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周恪混不吝且笑,捉起那三钱杯一口闷尽。炉子上正煨着黄酒,酒里渍几颗话梅。

“木已成舟了,我无论怎么分说,这个歹人反正是做尽了。”

娘舅笑,那完犊子了,老周头什么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这一尥蹶子,说轻点是坏了一桩姻缘,说重点,辱没两家颜面的大不韪呀。

周孟钦最最死要面子的人,进棺材都要搽脂粉的,这下倒好!

娘舅就差竖三炷香在外甥碗里了。

“死不了!”有人狂悖到底,“无外乎他收回佥丰楼的成命,那也是暂时的,来日方长。”

“那我就想不通了,你费这个劲干嘛呢?”

穷折腾,吃力不讨好。娘舅先前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眼前一问又不然。

他猛然觉得这厮就是存心的,存心不叫老周痛快;要不就是,“女朋友在和你闹?”

“?”周恪说你这怎么越猜越没谱。女朋友是有的,但是,他还犯不着痴情种到为真爱逃婚的地步。

这点他其实很肖似周孟钦,功名桥与儿女道,再好选不过了。

舅甥俩掰扯起这些,必齐听得似懂非懂,她突然觉得,她对周恪的印象时好时坏,就好比眼下,他又从那个可亲可敬的大哥哥,无缝切换成贼心不死的老狐狸。

必齐不禁想起《乱世佳人》里,那个“巴特勒船长”。那日看电影必昀就问过她,如果你是思嘉,白瑞德还是阿希礼?

必齐不假思索:阿希礼。这样温良恭俭的人物,值得被思嘉记挂十几年,如明月,在天上;亦如挺拔静默的树,在人间。

而白瑞德,不喜欢,太坏了。思嘉在房里对阿希礼示爱,他在沙发上瞌睡偷听到了,不仅不以为耻,还奚落思嘉:小姐,你也不是一个淑女。

真真是个披皮的流氓痞子!

必昀到底多个六岁,口味比小妹海多了:是我就两个都要。

必齐不敢苟同:没有人可以一次性喜欢两个人!

那样和她父亲、和周家大伯有甚区别?

此刻,必齐细忖着娘舅威慑的那番话,她内心那杆秤又开始虚无缥缈地摆了,要是恪哥哥当真被父亲严惩的话,那她的愧疚只会比现在更多。

于是乎,趁着舅甥俩聊得出神,就偷偷去包里拿手机,她想给姐姐发短信,告诉对方,他们在娘舅家。

可实心眼的人又下不去手。太难了,包庇和打小报告一样地讨嫌。

必齐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叫韩笑,班主任向来的规定是早餐不给带进班里吃。有一回,韩笑实在赶不及,就把包子揣在兜里带进来了,结果被班长披露到老班那里,她站了一个上午的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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