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出五折(1/3)

那次元旦文艺汇演,必齐是代表全班出征的。她在班里从来是顶不起眼的存在,任何活动团建,都是头一个不积极。

但那回,她破天荒想试试,回去跟姑父商讨的也是,“唱戏是我的一技之长,也许我能报个节目,争光就不谈了,重在参与嘛。”

老幺头一次如此踊跃,施少庵当然鼓励,“好啊,那你想唱哪出呢?”

“还没想好。”必齐让他给个建议。

真上的话得独角了,他们班没有小伙伴会唱戏。而且,从受众范围来考虑,京剧更广吧,必齐拜托姑父,帮忙选一折京戏名选段。

“看来还是有胜负心。”姑父一眼识破。

“……是的,因为努力所以想看到回报。”

“这是很正常的心理,必齐,不必难为情。”

姑父鞭策幺儿,对于想得到的,大大方方承认。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施少庵五十载的曲艺生涯,都是风生水起的。直到两年前,他人生整好一甲子,人书俱老,那段长河般的岁月,就此画上了圆满句号。

谢别宴上,有记者问他会否为此而感到遗憾。

姑父说,遗憾固然有的呀,但如果人生没有遗憾、没有苦难的加持,那么,得也就不算得了,圆满也会变得索然。

必齐至今还记着这段话,裱在心里,勉励自己,她希望力所能及地去延续姑父的水袖人生。

“那么,就唱《汾河湾》好了。”薛仁贵投军还乡,袖箭打虎不料误伤亲子的故事。

放在当今社会依旧很有教育意义。再者,姑父记得他们的校长是个资深票友,尤其爱这段,他教诲老幺一些世故技巧,“你得学会投其所好,办事要有巧劲。”

“总觉得您在内涵我爸爸妈妈。”

姑父微微怔忪,又开怀大笑,“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大方承认咯!到时有机会的话,也请周家那对冤家父子去看看。”

看看谁是那没名堂的薛仁贵,袖箭伤了亲儿的心!

至于找谁来和她搭戏。施少庵说,若是学校许可,就请她的师兄陈遏云。

后者从四岁就忝列在他门下。早期是那种最最差生的典范,姑父一度都放弃了,没成想,他居然是一匹黑马,如今成了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姑父也坦言,比起那些天赋型选手,后来泯然众人矣的,还是这类徒弟教得痛快。

施必齐在戏曲方面就是天赋型。她问姑父,“那如果倒仓期过了,我不能唱了,您会遗憾嘛?”

“我会,但不会让遗憾绊住自己。”

得与失皆是定数。齐齐,望你也能做到这样!

*

老天赏脸,雨适时地停了。娘舅中饭烧得不多,还有昨晚的剩菜,最拿得出手的,也就那红烧咸菜野鸭。

看在必齐的份上,才特为加了碟凉拌皮蛋。

周恪乜一眼就想走,“全是鸭?”

娘舅:“我说过了,你爱吃不吃。”

天地良心!我他妈在周家都被作践成什么样了,好容易来看看您老人家,就这?

周恪作捧心状,叽歪娘舅,不能你当和尚,就现捉了小爷来剃度吧。

“山猪吃不来细糠,”娘舅鄙夷他,“二十二的大小伙了,还没人家小姑娘能吃苦。”

那是的,到底他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周恪侧首看必齐,她当真吃得好兴头呢,埋头在嗦一碗番茄蛋汤,一口一口吸溜得像兔子喝水。

抬头间,发现他在看,又没好意思地坐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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