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头回(3/4)

他从前就说过的,哪怕是死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活着,就更别想逃开他股掌之中。

碎裂的绸缎扇面跌去地上。冷手并着冷表盘,触碰到身体,施必齐终于相信他要干什么。

这个人从来如此荒谬且疯狂,用他既得的权利与手段去盘剥人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还冠以情根深种的名头,她问他,“我于你不过是个玩物,是你跟周怿阋墙之争的筹码而已,当我看不出来嘛?你又要和我扯什么堂而皇之的话术,爱,还是一场阴谋算计下的情非得已?

我不会信的,周恪。”

她任由他捏着下颌,讥诮地笑。淡涂的梅子色口红即便花了也动人,拖沓着长长一条红痕到耳根,像血,像嘲讽的笑纹,更像刀割开的口子……

如他们这场名不正言不顺的纠葛,一旦起头,无论多少戏假或情真,都终将亡于非命。

“哦,不对。

应该改口喊周大哥,或者该是,新郎先生。”

到此,隐忍的怨愤终于冲垮最后一道防线。

周恪一把捞起她抵在封死的窗子上,抵在那幅新糊的囍字下。

如果这真是个内里空空如也的皮囊,再多真情也焐不热,那么他就要亲自砸碎她,去探探骨子里的虚实……

可是当真探到的时候,周恪又觉得,有心也好,无心也罢,

他都是在劫难逃的下场。

他无法将这个女人的痕迹从骨肉里剔除,正如忘不掉这二十余年的相识相知。无论她是当年戏台上风生水起的小花旦,抑或后来外人眼里泯然众人矣的施必齐,都根深蒂固地附着在他心上。

像海棠,即便无香,也世无其二。

汗水蒙蒙氲湿视线的时候,施必齐扬起手来,辣辣地一记耳光掴到周恪面上。

再从他怀里起身而去,坐到一边,把旗袍盘扣一粒粒系回。

“必齐……”周恪只好去抱她。也一如二人每次事后那样,用温存来抵偿先前的泼皮无理。

事到如今,他好像也唯有告诉她,甚至是威胁,

“你别想我会就此放过你。”

他扳过那张脸逼她对视。施必齐却漠然别开他的手,一弯腰,拣起胸花重新佩在他襟前。

门外响起找寻新郎的动静,此起彼伏。

她食指摁回那豁开的囍字边角。

出口的嗓音,再薄情不过,像毫无温度的准点报时,

“吉时已到,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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