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九重人格（1/2）

覃枫得知章心怡受伤的事,代表公司亲自过来探望。还让她安心养病，公司会给她安排假期，并按劳动法规定支付她最低薪酬。

李京昊不懂这些,反正人家说什么她就点头说谢谢。

程潇瑶也请了假,专门在医院照顾她。起初,两人相处还是挺和谐的。程潇瑶每天给她做好吃的饭菜,帮她翻身揉腿擦脸，贴心照顾。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五天,李京昊就再也坚持不下去,非吵着要出去。

“医生说，你最好卧床休息。”程潇瑶一边削苹果，一边劝李京昊听话。

李京昊望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不满道：“我不想躺在这张床上了，我想出去晒太阳,我后背都要长毛了。”

“那我去问问医生,看你什么时候能下床？”程潇瑶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李京昊嘴边，哄着她说,“张嘴。”

李京昊咬紧牙关不张口，分明在抗议。

“好,我现在去问。你把这个吃了？”

李京昊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开嘴。

程潇瑶把装苹果的碗放在桌上，起身去找护士。

程潇瑶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李京昊一人。她偏过头去看窗户那边，蓝天白云,是自由的空气。她心中的不快在发酵，再不出去透透气，她一定会忍不住骂人的。

为什么要骂人？当然是因为程潇瑶了。

程潇瑶这几天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反而是对李京昊各种无理要求言听计从。她越是这样，李京昊就越生气。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气。

门开了。

程潇瑶推着一辆轮椅走进来，笑着对李京昊说：“护士说，你可以出门啦！不过你还不能下地，我们做轮椅去晒太阳吧！”

看，又是这副笑容。她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明明黑眼圈肿的跟熊猫一样了。

李京昊看着她把轮椅固定好，又蹲在床尾把床摇起来，小心扶着李京昊下床。

虽然手臂和腿上都打了石膏，但李京昊一移动就后悔了，医生说的卧床修养不是没有道理，她现在才下了一半床就疼的冷汗直流。

“慢点，是不是很痛？”程潇瑶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抖，更加用力将她托住，尽量不让李京昊自己使劲。

自尊心不允许李京昊打退堂鼓，她扶着轮椅小心坐下，慢慢消化移动带来的痛楚。

程潇瑶并没有急于推她出门，而是故意找点儿别的事情做，比如看看保温壶里有没有热水，准备出门要带的毯子和纸巾。

李京昊缓过来之后，不耐烦地说：“你还没收拾好吗？只是出去走走，你带那么多东西，是打算在外面过夜吗？”

程潇瑶看了看床上的东西，笑着说：“那就只带上毯子吧。”

程潇瑶推着李京昊出了病房，坐电梯来到住院部后面的公园。亭子里坐着一排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在晒太阳，几个小孩在干涸的喷泉边玩耍。

公园安静的像乡间小路，人们彼此间的说话声都听的不真切。斜阳照在大地上，空气里漂浮着太阳的味道，偶尔有麻雀停在树梢上。

“程潇瑶。”

“嗯？”程潇瑶走到轮椅前面，蹲下来跟她视线齐平，等她说下面的话。

李京昊被她这么近的一看，反而说不出话来，原本酝酿的好话一张口都不是人话，“你每天很闲吗？不用上班，不用赚钱，不用工作的吗？”

程潇瑶笑了笑，“我跟公司请了假的。这个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公司是你家开的？你想请假就请假？你的工作年限年假早就休完了吧？明天赶紧回去上班。”李京昊心烦意乱地说。

程潇瑶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你干嘛生这么大气？再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请护工。”李京昊脱口而出。

“护工啊！”程潇瑶很严肃地告诉她，“护工行业并不完善，她们很多都没有经过培训。你现在不能动，不怕她们欺负你吗？你知道保姆虐待老人的新闻吗？”

李京昊：“……”

“再说，我已经请假了，老板也没说什么呀！我们老板人很好的，你就放心吧。”程潇瑶并不是为了让她放心故意这么说的，她们这一行本就是靠本事吃饭，你不干活顶多没钱拿，老板又不吃亏。

李京昊舒了口气，又说：“如果你是因为我救你内疚才照顾我的，大可不必。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也不需要你负责。”

“原来你这几天臭着脸是因为这个啊！”程潇瑶站直身子，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说起来，这次你在外面的时间好长呀！我还以为会切换成别的人格，可每次醒过来的都是你。”

“……”

李京昊躲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夕阳，“章心怡不擅长应付突发危机，那个女人几乎从不出现，这种时候我不出来，你看到的章心怡就是植物人了。话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那你还整天叫我心怡？……你是故意的？”

“人家怕你有心理负担嘛！其实，你救我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我再没见过比你态度更恶劣的人了，明明都伤成那样，还有力气嘲讽人。”

程潇瑶得意的起身，打算推李京昊去别的地方转转。她从李京昊身边走过的时候，对方突然把手伸过来，抱着她一条大腿不松手。

程潇瑶吓了一跳，她赶紧扶住轮椅扶手，才没摔倒。

“你干嘛？”程潇瑶掰了下李京昊的手，没掰开。她慌张的看了看周围，还好这会儿没人经过。虽然李京昊没做什么，但这个姿势实在太难为情了。

李京昊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抱着她，直到有护士推着病人经过，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脸红到脖子的程潇瑶。

“我想去亭子里，可以推我过去吗？女朋友。”得逞后的李京昊仰着脖子，笑的十分恶劣。

程潇瑶：好想打她。

…

李京昊在医院住了一周。医生说，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回家慢慢休养，还给程潇瑶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程潇瑶忙着收拾东西，李京昊开心的坐在床上刷手机。

“我想吃排骨，还有鱼。”李京昊晃着唯一能动的脚，开始计划她接下来的修养生活，“我想了想，住你家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程潇瑶拉上箱子的拉链，转身叉腰说：“放你一个人在家，才是给我添麻烦。医生说，你至少要躺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又没多少收入，干脆把房子退了吧。”

“我又不是终身残疾，以后还是要回去的。我看过章心怡的存款，几个月房租还拿的出来。还是说，你想跟我同居？”任何话只要从李京昊嘴里说出来，都会变的奇奇怪怪。

程潇瑶白了她一眼，说：“请你搞清楚，我是章心怡的女朋友，我只是替她照顾你们共同的身体而已。”

李京昊哦了一声，“你能照顾我们共同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做我的女朋友？脸还是这张脸，又不影响你审美。”

程潇瑶从李京昊屁股底下抽出毯子，塞进背包里，“脸是一张脸没错，性格就差太多了。”

这次李京昊非但没生气，还虚心请教程潇瑶，“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

“反正不是你这种就对了！”

“……我有那么差劲吗？”

“你说呢？”程潇瑶收拾好东西，扶着拉杆箱扶手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放车上，一会儿上来接你。”

“哦。”

李京昊一个人无聊的在病房等着，章心怡跑了两趟才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搬进车里。这人住一回院，几乎等于搬了次家，什么用的都得拿过来。

程潇瑶没收李京昊的手机，装进自己口袋里，“移驾吧您。”

程潇瑶扶着李京昊上轮椅的时候，她还不老实的乱说话逗程潇瑶，“你也太弱了。如果是我，我就抱着你回家。你还记得我上次抱你吗？你扑腾的跟溺水了一样。”

“你再乱说话，我就松手了。”程潇瑶咬牙切齿地说。

“你舍得吗？嘶－－”

程潇瑶哼了一声，“可以老实点了吗？”

李京昊闭上嘴，终于不说话了。比起过嘴瘾，还是疼痛来的更刺激，好汉不吃眼前亏。

…

程潇瑶想来想去，还是劝李京昊退了房。她找了家搬家公司过来，把章心怡的东西全部搬去她家。常用的一些就放在外面，不常用的干脆不拆封，等她好了，要搬家还是拿出来用都随她。

程潇瑶在帮章心怡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本日记。出于隐私，她没看，原封不动的打包起来。

箱子堆了一客厅，程潇瑶把书房腾出来，一箱箱推了进去。

“你有什么常用物品在里面吗？”程潇瑶问。

李京昊想了想，问：“你看到一本日记了吗？”

“看到了，那日记是你的？”程潇瑶不信她会写日记。

“嗯。你给我吧！”

程潇瑶将信将疑的找出那本日记，给她之前又问了一次，“这真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又怎么知道有这东西？”李京昊伸手讨要。

“说的也是。”

李京昊拿到日记本后，抱在怀里，看着程潇瑶故意问：“你有没有偷看呀？”

“我不是那种人。”

“哦，那你想不想看呀？”李京昊引诱她。

程潇瑶不接招，“日记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些过去的牢骚话，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的哦。这是我跟章心怡的沟通本，你不是很想了解我们的过去吗？看了之后，就全都清楚了。”

“原来你们是用日记交流的，我还以为你们可以在身体里用意识交流，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李京昊听了也很诧异，她没有研究过这方面，也许懂心理学的章心怡知道的更多一点，可她从没说过。

“还有这么方便的交流方式吗？”

“书里是这么写的，也可能是假的。”

“你想不想看？”李京昊又把话题拉回来，问。

程潇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出手，“给我……”

李京昊突然抽回手，把日记抱在怀里。

程潇瑶：“……”这家伙，果然是在耍我！

李京昊那张标志性的不正经脸一摆出来，程潇瑶就知道她又准备不说人话了，“想看可以，但是作为交换，你考虑下做我女朋友。”

程潇瑶脑袋青筋直跳，是谁说不喜欢女人的？！

“我不看了。”程潇瑶转身去了书房。

李京昊扒着沙发扶手，视线追到书房门口，“欸，你别不看啊！我换个要求也可以的。”

书房传来一声闷吼，“不看！”

李京昊换了个话题，继续说：“晚上吃什么呀？”

“不吃！”

“不会又生气了吧？？”李京昊扶着受伤的胳膊转回来，在沙发上靠了会儿就恹恹欲睡。她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睁开眼就是天黑了。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

程潇瑶穿着围裙从客厅走过，见她已经醒了，淡淡地说了句：“睡好了？”

“嗯……你在做什么呢？”

“汤面。喜欢吗？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已经做好了。”程潇瑶不能再由着李京昊任性，她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权威来。

这是她的家！

沙发上的人望向她，温温柔柔地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这口气，这态度……

程潇瑶停下脚步，盯着沙发上的女人看了半天，还是不太确定。因为李京昊说，其他人都不愿意出来，所以才把她推出来。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潇潇。”章心怡叫了她的小名。

这次切换的猝不及防，程潇瑶竟然有些不适应，她嘴角勾起笑容，说：“你回来了！那个，我正在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觉得汤面就很好。”章心怡笑起来永远是那么温柔，让人觉得温暖而安心。

在出事一周多之后，她们坐在久违的餐桌前，一起吃着南瓜面。

章心怡给程潇瑶夹菜，还问她工作的事情，一切都回到了她熟悉的从前。没有李京昊的聒噪，家里都清净了许多呢。

…

晚饭后，程潇瑶和章心怡依偎在一起看电影。快九点的时候，程潇瑶扶章心怡去洗漱，等把她收拾好了自己才去洗澡。

程潇瑶站在花洒下面，回想着最近的点点滴滴，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李京昊为什么突然消失了？难道是因为下午她拒绝她的告白？

用日记威胁别人交往，算什么告白啊！

程潇瑶关了淋雨开关，擦干身上的水，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她伸手抹了一把镜子上的雾气，呼呼的吹起头发来。

…

浴室门开了。

章心怡朝那边看了眼。

“你还没睡？”程潇瑶绕到另一侧上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平时这个时候，你都……”

“你好香啊！”章心怡打断她的话，侧着头看她，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

“……”程潇瑶摸了摸发烧的耳朵，“我新换了沐浴露，水蜜桃味儿的，我觉得还挺好闻。等你能洗澡了，我也给你试试？”

章心怡摸到程潇瑶的手，拉到鼻子前闻了闻，望着她的脸重复一遍：“水蜜桃儿啊。”

程潇瑶深吸一口气，慢慢躺下来，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放在胸前。章心怡每一下呼吸起伏，那么分明的传递到程潇瑶手心。

“我关灯了？”程潇瑶问。

章心怡矫情地说：“关了灯，我就看不见你了。”

程潇瑶还是第一次看到章心怡这样，难道是这场生死离别，让她感到害怕了？

“那就……开着？”程潇瑶征求她的意见。

章心怡亲了亲程潇瑶的手指，说：“你关灯吧！我拉着你的手，就算漆黑一片，我也能想象的到你的样子。”

“……”程潇瑶怕自己脸红给章心怡看到，赶紧伸手关了灯。

房间瞬间黑了下来，彼此的呼吸声却渐渐清晰起来。

程潇瑶的手被章心怡抓在手心里来回摩擦，这还怎么睡觉？

“潇潇，你能离我近点吗？”耳边是章心怡温柔的声音，让人难以拒绝。

程潇瑶往她那边挪了挪，直到肩膀可以挨住章心怡。

“我想抱着你睡。”章心怡又提要求。

程潇瑶主动侧过身子，去抱章心怡，“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