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第 289 章（2/2）

方敬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如此情境下，他不说话，便等于说了话。

殿内沉寂许久，皇后忽然起身，上前去一巴掌狠狠扇到方敬雅的脸上：“你这混账！”

原先她只道那沈西风是半推半就，说不定心中怎么想的，后来不也挺乐意的吗。如今，却知晓了起初竟还有如此荒唐的事！她是偏疼幼弟，可她又非全无良心伦理的人，此刻得知真相，她几乎无地自容，她为此羞耻！这就是她疼爱的、寄予家族厚望的弟弟！竟是如此无耻之徒，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怕是连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不上他！

方敬雅低着头，许久不动。

周秋宁畅快得看着这姐弟二人，继续道：“后来，也是沈西风蠢，被方敬雅一面胁迫、一面又甜言蜜语地哄着，赌咒发誓的说会等待时机退了婚，从此与他长相厮守，哈哈哈哈，沈西风居然信了，我真觉得好笑！一来二去，沈西风居然真死心塌地的任他哄骗上了。再后来，你们就也知道了，不必我说了。那么现在，咱们再来说说我是怎么被方敬雅下的药吧。”

众人：“……”

怎么又是下药！

周秋宁冷笑道：“没错儿，我的女儿不是方敬雅的骨肉。他也配？平南王府为了巴结皇后，逼着我嫁方敬雅这爱睡阉人的破鞋，可我为什么要如你们的意？你们没拿我当人，我又岂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王妃已经哭得满脸是泪：“秋宁，你……你疯了！你住口！”

“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自幼学女红，读烈女传，修仪容妇德、琴棋书画，比照世间对女子的一切苛求努力，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就为了成为人人称颂的闺秀典范，为了让娘你在爹面前挣面子，为了让爹也多疼爱我一分。可你们呢，你们有拿我当女儿吗？”

周秋宁冷冷地看着父母，“一个眼中只有利益权势，却又没真本事，不过是仗着祖荫罢了，连后宅七八个妻妾都管理不好，叫平南王府后宅乌烟瘴气、乱成一团，如此废物，我信你能为朝廷做个屁事！”

“周秋宁！你——”平南王碍于皇帝与太子有言在先，不便上前打醒这疯了的不孝女，只得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瞪向妻子，咬牙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王妃脸上青红不定，低着头，默默抹泪。

周秋宁冷笑道：“你怪我母亲有什么用，她每日忙着应付你那些红颜知己就够操劳啦！但凡你少往家里领些妖精，她不就有空教我了？你还有脸骂她？呵呵。”

平南王何曾受过来自女儿的如此羞辱，猛地一拍身边茶几，起身骂道：“周秋宁你竟如此反逆辱骂你的生身父亲，你会天打雷劈！”

周秋宁丝毫不惧，与他对视，再不见往日那个放眼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端庄闺秀典范的样子。她道：“我今日就没想活着走出去！你们必定杀我灭口，可我何惧之有？我只要今夜将你们的虚伪肮脏的面目全部揭露，我死也开心！”

皇帝讶异地看一眼太子，又看向周秋宁，轻声安抚：“不至于，啊，不至于。”

周秋宁却没理他，见平南王不说话了，便看向平南王妃。

王妃刚刚见她似是为自己说话，惊疑不定，又有些忽生的偷偷的欣慰，正也望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王妃正要竭力表露出身为人母的慈爱，便见周秋宁不屑之极地道：“另一个嘛，同样是个废物，还养出了一个小废物。偏偏周郡陵那小废物再废，也是你唯一的儿子，是平南王府的世子，是你的指望。而我，在你眼中算什么？其实，你若只是偏疼他，也就罢了，这是你的事儿，可你偏偏还要拉上我来贴补那纨绔蠢货。口口声声说让我嫁给方敬雅是为了我好，可我好不好，我与你都心知肚明；至于周郡陵却因此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你就以为我不清楚？”

平南王妃讪讪道：“你疯了，你想多了，你……你就是胡想……”

周秋宁转头看向皇帝：“我恨我的爹娘，也恨方敬雅。生下女儿，我便故意将真相告诉了方敬雅。他果然很恼怒，可也果然只能无能地恼怒，他永远都是懦夫，加上心中对沈西风有愧，自然不敢抖露此事。”

皇帝听出不对劲了，皱眉道：“为什么他不敢抖露此事与沈西风有关？”

总不能这孩子是沈西风的吧！

周秋宁笑道：“因为，孩子的真正父亲，是——”

方敬雅猛地要出声制止她，又被展清水点了哑穴。

周秋宁看一眼方敬雅：“这时候你还装什么情圣！我呸！”又看向展清水，“呵，不过，展公公或许会后悔阻止了他。”

展清水愣了一下，暗道：关咱家什么事？总不能是咱家或者方哥的孩子！

周秋宁也不卖关子，迎着方敬雅绝望的眼神，一字一顿地公布：“我的奸夫，是沈西风他义父沈无疾的亲哥哥，明月。”

众人：“……………………”

展清水便明白了周秋宁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确实后悔了……不过，就算他刚刚没有阻止方敬雅，想必也阻止不了这个女子说出来吧。她……她当真是做好了一死的打算。

展清水少年时身在东厂，是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他看得出，此时此刻的周秋宁浑身内外只有滔天的恨意。她没疯，她只是不想活了，只是想在死前奋力一搏，哪怕只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