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第 28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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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先锋营，某营房。
西风坐在床侧，给趴在床上的谢皖涂药，听到他龇牙咧嘴地叫唤，不由笑了，揶揄道：“还以为你多硬气，刚刚在王副将手下任打任摔，一声也不吭。”
谢皖侧过头瞅他，一边疼得吸凉气，一边悻悻然反驳：“也不知谢威究竟得罪了多少人！王副将就是针对我！自从我进先锋营，他天天盯着我找事儿！”
西风笑着摇摇头：“你啊，心情好的时候，就说人家是看重你有潜能才对你特别严格，心情一不好了，就说人家是针对你。话都让你说了，若换了我，也恨不得多揍你两顿，真是活该。”
嘴上这么说着，给他涂药的动作却越发轻柔起来，生怕碰着似的。
谢皖讪笑了两声。
他抱怨归抱怨，也只对着西风这样撒撒娇罢了，哪里真是那么往坏处想的。也是因为西风能明白他的意思。
自打孙将军那事儿后，谢皖逐渐发现，这些人跟自家爹之间确实只是不亲近，有些理念不和，可却又惺惺相惜。当初孙将军不待见自个儿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恨虎生了犬。
后来，他发奋起来，孙将军高兴得主动破冰，致信给他爹，喜滋滋夸了他一通。他爹也面上有光，不仅回了孙将军的信，还顺带给他也写了信，倒也没怎么夸，只勉力他再接再厉。但字里行间也能看出那高兴劲儿，看得谢皖也美滋滋起来。
那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以孙将军为首的一众西塞军将对他的态度转变，那些副将以往都装不认识他，如今每每见着他都要多看两眼，有板着脸不说话或只硬邦邦地说让他别松懈别骄傲自满的，也有笑呵呵地和气拍他肩膀鼓励他的，更有特意在私下指点他的。
再后来，他愣是拼死拼活地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了先锋营，越发叫众将领惊喜欣慰，孙将军甚至还豁出去给了他一个对于孙将军而言算天大的奖励：允许他告假一个月，回京城去探望家人。
若是以前的谢皖，必忙不迭地在孙将军这句话还未落音时便转身就跑，行李都不要了！回了京城更别指望他再回来了，他必去祖母和娘亲面前哭喊打滚，从此与她们寸步不离，想他爹也不敢明着扔他。
但他究竟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他当时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多谢孙叔好意，但我爹有言在先，我不立军功，不得回京。”
孙将军笑了起来：“这你也当真？好，那放你一个月的假，任你去哪。”
谢皖摇头：“谢皖侥幸通过先锋营选拔，勤奋苦练尚苦日短，何来空闲告假玩乐。如今西塞虽表面平静，唯恐静水流深，谢皖一刻不敢松懈。”
孙将军越发开怀，使劲儿拍他肩膀，连声道了许多“好”，又看向一旁的西风：“你有眼光！不愧是得了沈公公真传的！哈哈哈！”
因着对西风印象好，孙将军如今对沈无疾的印象也很不错。
西风笑了笑：“是真金必会发光，何况还有孙叔等一众伯乐长辈指点，倒怎么叫西风莫名得了这份功劳。”
孙将军大笑起来，也不提放假的事了，只道：“西风我放一万个心，就是谢皖，你啊……先锋营由王副将统管，有些时候我都不好置喙，只能先和你说，那里面可与你如今的清闲日子不同。若有了任务不消说，必是九死一生的事儿。若平日无事时，也都必须往死里练，才能保日后多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死。你若吃得苦最好，若吃不了那份苦，说实在的，想来你爹也不会真怪你，我也不会，明白了吗？”
生怕他不明白，自个儿索性说破，“我和王副将打过招呼了，你若撑不住了，就和他说一声，回来这边，当此事从没发生过就好。”
究竟也是谢威的独生子，孙将军倒不怕谢皖死在先锋营给自己找麻烦，可这孩子若能好好活着，他还是难得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皖道：“多谢孙叔，谢皖不在此多表决心，只用行动证明。”
……
但是现在谢皖有很多次都严重怀疑孙将军串通王副将故意要将他吓跑！！！啊！！！
自打进了先锋营，谢皖就没一天是浑身上下清清爽爽无伤无痛地度过的，一天也没有！
西风他们倒也操练得紧张严格，这个谢皖跟着一块儿操练的时候咬一咬牙也跟上了，可西风他们休息的时候，谢皖却总被王副将挑出去进行额外训练！
王副将半点不含糊客气，连装一装表面都懒得装，对谢皖说得非常直接：“对，老子就是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怎么着？受不了你就滚蛋。”
谢皖忍无可忍：“你稍微讲一下道理可以吗？我又没有犯错儿，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训练的时候很认真，从没叫过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王副将板着脸道：“你要道理是吧？老子也有道理给你说。你是最后一名进来的，你心里有点数没？老子不是在公报私仇！老子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的份上，你当谁有这份闲心额外操练你呢？你是没空休息，老子不也陪着你没空？”
谢皖：“……”
倒也确实是这样，他无话可说。
王副将冷冷道：“先锋营一旦出任务便是百死一生的差使，老子不对你严格些，你本事差了，死在途中，啊，你老子娘还生得出来吗？！”
谢皖：“……”
这倒是应该还能的吧！！！你会不会说话啊！！！
但无论如何，好意谢皖终究还是领会了，再没跟王副将为这事儿吵过，无论王副将再怎么折腾他，他咬着牙闷头忍了，最多私下里跟西风抱怨。
……
谢皖又念叨了一番，忽然停下，偷看起身去放药油的西风，怕他嫌自己烦且怂……其实他也不是第一回这么莫名担心了，每回他都怕，可每回又忍不住要对着西风絮絮叨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