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 261 章（2/2）

沈无疾再度跪倒在地，长伏地面，道：“无疾说了，是无疾教子不严，令沈西风狗胆包天，引诱国舅，犯下此后种种大错，引来皇后震怒。皇上与皇后饶他不死已是足够仁德，如今他苟得一命，仍需重谢圣恩。”

皇帝：“……”

他犹豫着转头看屏风后的皇后。

皇后也被震撼到了。

说实在的，她对沈无疾着实没有好感，对那沈西风亦有些埋怨，可……可沈无疾如今这解决方法也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越发心虚起来，可又暗道：说不一定是这沈无疾以退为进呢？他年轻时候与那洛子石闹得风风雨雨，本就是个不顾世俗的，又怎会为了这桩子事儿对自个儿寄予众望的干儿子下此毒手？

良久的沉默过后，沈无疾道：“无疾愿亲手废他武功、断他脚筋、毁他面容。此事全系无疾一人意思，与圣上、皇后无半分干系。”

皇帝：“……”怎么又多了一条毁容！

他也顾不上等皇后的意思了，急忙起身过去，亲手去扶沈无疾：“无疾，你——”

他又是一怔。

沈无疾被他拉拽，却不肯起来，只是被迫抬起头来看他，未被岁月留下几分痕迹的漂亮脸上竟满是泪水。

皇帝是头一回见沈无疾哭成这样。这人心性远胜常人，便是当年锒铛入狱也仍旧从容，不见半分狼狈。最狼狈时不过是有回洛金玉非要与他和离……可那一次又与这一次不同。

唉，想是真将沈西风当了亲儿子。何况，此事说起来，沈西风确实也委屈，只不过是为了皇家面子，只能委屈他。

“……哎呀，你先起来。”皇帝拽他不动，扭头道，“清水！扯他起来！”

展清水这才过来。

好容易，主仆二人将沈无疾劝起来，将他摁到椅子上坐着，看他坐那儿低头垂泪，不由面面相觑。

许久，皇帝道：“无疾啊，事不至此，你别这么想。”

沈无疾含泪望着他，话却说得仍旧果决无情：“既是对沈西风的惩戒，亦是迫使国舅现身。”

“可——”

……

沈无疾来到营帐，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西风，看了许久，道：“你自幼时入宫，遭受欺凌，是我救了你，将你守为义子，带在身边尽心抚养教授，否则你早已不知有无命在，遑论今日地位。”

西风听他这番话，怔了怔，抬头看他，许久，趴在地上，低声道：“是。西风的名是干爹取的，命也是干爹给的。……可是此事令干爹为难了？”

沈无疾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西风深深呼吸，却忍不住哽咽：“儿子愧对干爹养育重恩，不能尽孝服侍干爹干娘至老，日后，请干爹干娘务必保重。干爹身有旧伤，切记不可贪凉，不可贪盏……”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用衣袖擦去涕泪，深深呼吸，露出坚毅神色，仍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背脊，高昂脖子，道：“不孝子不敢再污爹的手，会自行了断。”

沈无疾冷漠地看了他一阵，将腰间匕首扔到他面前：“圣上仁慈，不必你死，你只需自毁容貌，自挑脚筋，自废武功，稍后会有人将你送往塞外，你再也不必回来，无需认我，就在那了却残生吧。”

西风闭目深深呼吸几口气，睁开眼睛，捡起地上匕首，□□，心一横，正要往脸上划去，忽然从营帐外头冲进来一人，慌张地抢过西风手上匕首，对沈无疾怒骂道：“他是你干儿子，视你如生父，你却为了自己的前程将他视作弃子！”

突发变故，沈无疾面无表情，西风却大惊失色，呆呆地看着小兵打扮的年轻男子，试探道：“敬……敬……”

男子听到他叫自己，转过身来抱住他：“是我，西风，是我，我、我绝无娶亲之意，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我想好了，就算我姐姐不答应，我也要与你在一起。我是来带走你的，但最近守卫森严，我才……”

说着，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深情地抚摸西风的脸。

西风一阵哑然，几乎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许久，他仓皇地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沈无疾：“干爹，您……您是故意如此引出他的吗？”

沈无疾还未开口，方敬雅已抢白道：“无论是否如此，我们一起面对。”

他话音刚落，眼前便一黑，接着就被沈无疾狠踹到地上，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西风比他反应快，急忙扑上去抱住还要再踹的沈无疾的腿：“干爹！爹！”

沈无疾猛地一巴掌抽西风脸上，将他也打翻在地，骂道：“蠢货别叫老子！”然后上前一步，又狠踹还抱着肚子在地上发呆的方敬雅几脚，然后提起他的衣领子，跟拎个弱鸡崽子似的轻松，狠狠一口啐他脸上，“咱家忍你很久了！今儿非打得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说着，一巴掌抽他脸上。

方敬雅：“……”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无疾那么惨，做什么都值得原谅的吧[含泪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