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第 216 章(1/2)

事情的起源,是洛金玉无意中听到了同僚闲聊。

他本是膳后路过礼部官衙后院,打算利用这半个时辰的午休空当去档案库翻翻卷宗,巧见几位同僚坐在廊下说话。双方打了个照面,洛金玉彬彬有礼地与他们颔首问好,接着告辞,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诸位大人的声音。

赵大人关切地问:“钱兄,还睡着书房呢?嫂夫人还没消气儿呢?”

钱大人苦恼道:“唉,看也知道了,衣服都不让丫头给我熨了!还闹着呢!”

孙大人问:“这回又是什么事儿?”

赵大人道:“嫌钱大人公差多、不着家呗。”

钱大人悲愤道:“那不讲理的,非说我是借着公差做借口,养了外室!”

洛金玉脚步放慢,怀揣着心虚,很不自然地竖起耳朵,行窥听之无礼行径。

——他夫人,沈姓司礼监掌印,已睡了三天书房。

自然不是洛金玉让夫人睡的,而是他夫人闹起来,非说要分房,接着就搬回了婚前偏屋——婚后改回了书房。

倒也没说不让下人熨衣裳,只是听来福说,老爷都不吃宵夜了,看来是要消瘦。

——沈家老爷体质与常人不同,兼之公务繁忙,忙到半夜三更是常事儿,吃多了不胖,吃少了就要消瘦。若非如此,洛金玉与沈府其他人倒也不会希望他吃宵夜。

为此,洛金玉亲自去送宵夜,沈无疾倒也肯给面子,勉强往嘴里吃。可实在太过勉强,好好儿的漂亮的眉头皱得叫洛金玉于心不忍,只好不行强迫之事。

至于这回闹起来的缘由,却是与钱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沈公公这回闹起来,是因洛金玉主动接了一档子别人都不愿接的公差,要远出西域出使藩国,少则半年,多则不知道何时能回京。

本来这事儿轮不到洛金玉。那藩国乃贫寒之地,且这回是送工匠、种子等过去,不算好差使,谁敢指给洛金玉做?哪怕不怕皇帝不高兴,难道也不怕那蛮横凶狠的沈无疾将自己府门都拆了?

这桩差事,本是指给了一位没有靠山的官员。

这官员刚成亲一年,家中清贫,只有一个老嬷嬷当差,此外就是他年迈的父母与身怀六甲的妻子。而他岳丈家远在江南,也非富庶人家,一时半会儿,岳母娘老子赶不来京城照顾孕妇。再说,他岳母娘老子也年纪不轻了。

这就,十分令人为难。

更巧在,这官员乃是洛金玉的同榜,与洛金玉的品性意气都很相投,苦恼之下,就与洛金玉诉了几句苦。

洛金玉一听,立刻说要替他接这门差事,叫他好好儿留在京城照顾妻子父母。

这同榜如何感激涕零不说,总之沈无疾听得此事,火冒三丈,立刻将洛金玉所在礼部的公章全部扣下,行刁难之事。

自打洛金玉到了礼部,礼部堂官仗着这层干系,在司礼监享有特殊待遇,哪曾受过这样委屈?不需用脑子想,便也明白前后缘由,礼部尚书立刻亲自去找沈无疾,苦着脸告状:是洛郎中自个儿非要换这门差事的!可不是我们怠慢他!

礼部尚书是个机灵的,当时他听洛金玉说明缘由,便立刻说差事不给洛金玉,也不给洛金玉那同榜,另派他人。

事儿到这,搁在寻常人的身上,也就皆大欢喜了。

但,洛金玉是寻常人吗?他不是。

洛金玉当场起疑,反问:“为何不让下官去?”

礼部尚书暗道:这话你得问沈公公,问他为何敢拆朝廷命官的府邸!你再去问问皇上,为何他放纵沈无疾去拆别人家府邸!

但他绝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得罪皇帝事小,得罪沈无疾事大!皇帝只要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可沈无疾这人就算说不计较,也没几个人信他真不计较。他看着就像是到了八十还能翻出十八岁时旧账的那种人!

这话,自然也不敢说。

礼部尚书只好笑着敷衍,说另有差事给洛金玉。

可洛石头偏偏就犟上了,非要这差事,还质问尚书总给他礼部优越轻松的肥差是否背后有人指使?还是说尚书有意谄媚讨好某些人?

礼部尚书心中暗道:你既然都知道,何必还问!

可他面上自然用力摇头,极力否认。

毕竟,背后指使他的沈公公明示过:若他礼部不想被司礼监刁难,就将脑子放聪明些!

洛金玉并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坚持要那份差事。

礼部尚书说不过洛金玉,更被他一通训斥,稀里糊涂的从了。

事后,尚书醒悟过来,也知此事不妙,正寻思着改日就去司礼监告诉沈公公原委,不料沈公公如同顺风耳千里眼,转瞬就知道了,立刻就扣下了礼部的所有公文奏章。嗐!

为了这事儿,礼部尚书得了洛金玉一通训斥,如今又被沈无疾一通刁难,委屈得不行!

沈无疾听尚书这一解释,转眼变了脸色,连声安抚,说是误会,将人三言两语赶出司礼监,自己则急忙回家,逮着收拾行装的洛金玉,问清此事,坚决不许。

洛金玉却振振有词,甚至反过来质问他对礼部做了什么,更训斥他不该做这等事。

自打成亲以来,洛金玉何时不是对他温柔呵护、三从四德?他沈无疾如今哪儿受得了这等委屈?当下就闹起来,又是心口痛,又是要死了。

自打成亲以来,沈无疾一心口痛,洛金玉就给他揉心口;沈无疾一要死了,洛金玉就给他搓脸蛋儿。可这一刻,洛金玉居然横眉冷眼,不揉心口、不搓脸蛋儿,软话也不说,继续斥责他!

沈无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往地上一跌,不起来了!

洛金玉却更生气了,说他都已成亲了还这般顽劣,实在令人头疼!

沈无疾哪儿听得这样的重话?!他顿时倒吸两口凉气,往地上一躺,不起来了!

洛金玉越发愤怒,严词叫他起来。

沈无疾偏不起来,非但不起来,还与洛金玉吵了起来,一会儿说洛金玉与那同榜怕是不止同榜同僚之情,一会儿说洛金玉背着他与那同榜喝酒赏月、吟诗作赋,还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只是委曲求全地藏着绿帽子没说……

如同火上浇油,洛金玉火冒三丈:“你怎么知道?我无意瞒你,只是这等小事,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你若想知道我行踪,直问就好,非得又让东厂跟踪我?!”

沈无疾:“……”

糟了,说了不该说的!

沈无疾心虚之下,反而提高音调,试图倒打一耙:“你如此排斥东厂跟踪,是怕咱家知道你和外头那些男子举止亲昵吗?若不叫人跟着,咱家怎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洛金玉怒道:“沈无疾,你休得无理取闹!”

沈无疾梗着脖子道:“咱家怎么没理了?与人喝酒赏月的又不是咱家!咱家就该知道,与明庐那厮来往甚密的又能有几个好家伙!天下男儿皆薄幸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咱家不盯得紧了,少不得落个下堂糟糠的悲惨地步!”

“沈无疾!”

“如若不是,你发誓日后不独自与人出去,也不抗拒咱家叫人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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