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 191 章（2/2）

那马车见他停下，也停了下来，车夫不卑不亢地叫他：“洛公子，早安。”

洛金玉听这声音耳熟，将灯笼提高一些，认真去看，终于辨认出这马夫是常跟在君天赐身边的那人，便疏淡地颔首回了个礼，转身继续走。

“洛公子，”君天赐的心腹叫他，“今日地滑难走，天寒入骨，不如你上马车，公子送你一程，他也正要去上朝。”

洛金玉实在是不想理这人，可对方都开口了，他遵循礼貌，还是停下来，回身客气道：“不必了。太尉府与这里方向相反，君大人若非是刻意为洛某来此，那是洛某冒昧猜测了，洛某道歉。可若是如此，还请日后不要再这么做。拒绝之言洛某已说过许多遍，实在是已不知还能怎么说，请君大人自重。”

心腹跳下马车，来到洛金玉身前，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道：“是有关养孤院的事，不便在外说，还请洛公子上车。”

洛金玉微微皱眉，看一眼马车，又看一眼这人，心中虽持疑，可究竟还是决意上车，听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他们骗人，他再下来就是。

厚厚的棉布帘子一打开，热气儿迎面扑来，混杂着淡淡的药味儿。君天赐的身上总有这股药味儿，倒说不上难闻，苦涩的气味只显得他凄清。

马车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暖笼子，铺着厚厚的褥子，仿若是张床。君天赐手中揣着小暖壶，本来病恹恹地靠在那儿，见着洛金玉，脸上才有了几分神采，笑着道：“子石快请坐。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君某带了些糕点，还是热的。”

洛金玉对他行了个礼，坐到一旁，马车便又达达地往前去了。

“吃过了。”吃的昨晚上特意留下的一碗粥与馒头，热一热就能吃。

洛金玉无意与他寒暄，径直问：“所说养孤院之事，是什么事？”

君天赐忧郁道：“也只有说这些事，你才肯平心静气地与君某坐在一块。”

洛金玉淡淡道：“洛某此刻并没有平心静气，亦不想与你独处一室，但养孤院牵扯公务，洛某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君大人有话直说，否则洛某这就下去了。”

君天赐的一颗心养了这么多日，好容易凑活着黏回去了，此刻又啪嗒一声跌个粉碎。他含着怨气看洛金玉，在洛金玉当真要去掀帘子下车时，咳嗽着将一本账册递过去。

洛金玉接过来翻看，君天赐越咳越厉害，仿佛下一刻会将内脏都咳出来。

虽然此人总如此，但洛金玉仍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忍不住抬眼看他：“你喝点儿热水，会不会好些？”

君天赐摆了摆手，却还是从旁拿了个水囊，喝了几口，渐渐好了。

洛金玉继续看账册，他匆匆翻看完，郑重地问：“敢问君大人此账册是从何而来？”

“君某自然有自个儿的路子，你别问，君某不会答。”君天赐直接地说。

洛金玉欲言又止。

君天赐又笑了笑：“其实，类似的东西，君某还有很多。”

洛金玉皱起眉头。

“子石查养孤院的事，是否遇到了瓶颈？再往上查，线索都断了吧？”君天赐微笑道，“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说不清罢了。”

洛金玉问：“你想做什么？”

君天赐道：“很简单。每天早上君某都在车上给你说一条。你什么也不需做，只需坐着马车陪君某一起上朝。这天忒冷了，再过几日可能要下大雪，路更难走。君某送你，你也能多睡会儿。”

“内子不在家中，洛某醒得很早，无需多眠。”洛金玉故意这么说。

君天赐幽幽地叹了声气：“那线索你还要不要？”

洛金玉正要开口，君天赐皮笑肉不笑道：“别和君某晓之以理，没用。你今日把君某骂死了，君某也痛快，你却要继续茫然无措地看着那些衣冠禽兽坐在高位敛财。”

他说完，往后靠着，自信地看着洛金玉：“子石，你选吧，君某绝不逼你。”

……

三个月终于过去，沈无疾从教习馆出来，去了司礼监。

其实都只是个名头，他人已经在宫里了，想接近皇帝是随随便便的事儿，就是直接跟着展清水去御前侍候，谁又能说什么呢？

皇帝盼星星盼月亮地将沈无疾盼了回来，几乎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