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 191 章（1/2）

可其实曹御医没有说错。洛金玉心中有数,自己对沈无疾，着实是有些病态般的倚赖。如今久不见沈无疾，他寝食难安。

沈无疾也还没睡,却不是想洛金玉想的。

——不是他不想洛金玉,而是他此刻着实也没空想。

每到夜深人静,他就要跟着展清水穿梭在宫内小道,前去御书房分奏章，再赶在鸡鸣前静悄悄回去教习馆，头沾到枕头,心上人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就已经沉沉睡去,没多久又被叫醒,开始今日的教习功课。

皇帝已经去睡了,此刻殿中只有沈无疾与展清水。

展清水自得了这差事,每夜里也不得安眠,得亲自接来送去,中途还得在旁盯着,顺便学习。可他比沈无疾舒服些，皇帝体恤他夜里不眠,让他白天休息。

展清水看着沈无疾写小纸条儿,低声道：“等满了仨月，就把你调司礼监去。”

沈无疾搁下笔，冲他翻了个白眼：“瞧出来你是真傻了！咱家若去了司礼监当差，又不是掌印了,岂不还得白日打杂，夜里往这儿跑？咱家吃饱了撑的？”他指了指面前这叠奏章，“直接御书房候差吧！”

展清水道：“好,那我跟洛子石说是你说的。”

沈无疾一怔：“怎么扯上他了？”

展清水道：“这不是被你催着隔三岔五的上你家看看吗？和他聊了几句，他让我跟你说，若皇上凡事又要你拿主意，你可千万别乱应，索性去司礼监避避，待日后升到有议政职责了再说，绝不许提前越权。唉，他也是怕你被人抓着把柄，又来那么一遭！”

沈无疾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拿起笔继续写条子。

展清水看着他：“说起来，他这仨月也没闲着，到处奔走养孤院的事儿，虽到处吃瘪、行进艰难，可我听说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无疾轻笑一声，头也不抬地道：“他岂止不省油，他就是一盆火，把那些个摧枯拉朽的都给烧了。”

“你还得意呢？”展清水白他一眼，叹气道，“若非早有防备，早不知他被人暗杀几回了！”

沈无疾仍写着字，嘴角的笑意却消失了，满眼寒意，问：“他知道吗？”

“我试探了下，他应该是不知道。可如今，他是百步才走了一步，因这样那样的缘由，他暂且还没将上面的人都扯出来直接说，只先查了与养孤院钱银交易的各处大商家。撤约的撤约，罚钱的罚钱，还抓了一串儿，如今胶着着，没审下来。方哥说，东厂在黑市收到风，你这心肝宝贝儿的命可值不止千金呢，是拆着卖，脑袋五千，心三千，舌头两千，手一千。”展清水道。

沈无疾气极反笑：“呵，咱家的心肝儿宝贝，还能不值钱？”他忽地神色一变，冷冷道，“谁出的价，你去给咱家出双倍，买他们的命。”

“得了吧你！别说现在了，就是你最富的时候，也没人家有钱。”展清水道。

“咱家写欠条给你，你先垫着。”沈无疾道。

“你三个月前写的欠条还在我这儿呢，不收利钱还给你抹零头，二十两，你什么时候还？”展清水问。

沈无疾：“……”

“还当自己阔呢？”展清水白他一眼，又放缓语气，正经道，“再往后，恐怕洛公子会走得更难。养孤院一事牵扯得太多了。”

“朝中哪件事儿没牵扯太多？”沈无疾不以为然道。

展清水无奈地摇头：“正因如此，就算与养孤院无关，如今见识到了洛子石这不依不饶的样儿，也人人自危了。过往弄这些事儿，多也不是为了正义道理，而是假借名头铲除异己，行党争之实。因此其中又有利益交织，倒有许多要权衡的，不会太担心。可洛金玉他什么利益权衡人情都不讲，直愣愣一根筋，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就都怕日后这个青天查到自己头上。”

他看着沈无疾，道：“我也替他说句话。你着实是得仔细考虑前程，别冒进。现在眼睛都盯着他呢，暗地里弄不死，就明面上盯。可他着实是没什么可盯的，我瞧着他都快成仙了……就都盯着你呢，无疾。”

……

入冬之后，日出得越来越晚，洛金玉又住得远，为了赶早朝，每日天还漆黑，他就得打着灯笼迎着风走在孤寂无人的道路上。

君天赐在暗中观察了好些日子。

——自沈无疾落难，他赶紧登门献殷勤，却被洛金玉骂了个狗血淋头，有点儿怕洛金玉，只敢暗中看。

如今，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了。

洛金玉得罪的人太多，黑市上开出了无数高价，杀手一批接着一批，虽有东厂暗中守护，可君天赐还是不能放心。

洛金玉听到身后传来马蹄达达和车轮滚在薄薄一层雪籽地上的声音。他本就挨着路边走，因此听到了这声儿也没在意，继续走自己的。可那马车迟迟没有到他前面去，而是放缓了速度，跟在他后面。

洛金玉觉得奇怪，停下脚步，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