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 187 章(2/2)

皇帝也不好装没听见,想了想,道:“前不是说了交都察院受理吗?因事儿中断了,现在再照着继续吧。”

洛金玉道:“臣认为都察院不堪大任。臣前为沈无疾案在都察院办公接触,见他们院中上下几乎无可用之人。他们或是有意偏私,不秉公正,不认真理;或就是只想息事宁人之徒,害怕惹祸上身,不想管事,也不敢管事,只想每日打卯、每月吃禄。”

他话音刚落,朝臣中站出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乃都察院最高长官,如今洛金玉于朝上这般奚落都察院,他不得不说话。

“臣有话说。”左都御史开口。

皇帝道:“爱卿但说无妨。”

左都御史转向洛金玉,端的副怒目金刚的正义模样,沉声道:“洛郎中,都察院受理沈无疾案,秉公办理,期间或是得罪了你,冒犯了你,你倒也无须如此记仇。”

“我——”

左都御史截断他的话,道:“当日皇上要你主办沈案的旨意还未下来,仍然是都察院在办。都察院念及沈无疾乃是皇上近臣,动他恐伤朝廷脸面,因此已在许多事上尽力通融低调。倒也无需洛郎中为此感恩,可洛郎中如今却这样恩将仇报,实在令人心惊!”

他愤愤地甩朝服宽袖,很是不忿,转向皇帝,拱手长揖,道,“既然如此,臣也不能再忍!都察院上下正是对洛郎中忍再忍,才叫他如此颠倒黑白。请皇上允许臣将都察院之事在朝堂之上述说清楚,也好叫所有人都知道,好叫都察院上下不再蒙受不白之冤!”

皇帝看了眼洛金玉,又看回这左都御史的身上,道:“说吧。”

左都御史先谢过圣恩,然后站住了,转头看向洛金玉,冷冷地扬声道:“当日是不是你主动要求我都察院登你的门,按律法盘查沈无疾家眷下人及其他相关?”

洛金玉虽恶他这颠倒黑白的做派嘴脸,却亦不惮于与他对质,坦然道:“是。”

“因你强烈要求,还有大闹都察院之意,我院虽不能理解你之想法,可都察院乃庄重神圣之地,如此吵闹,成何体统?因此为平息事态,便依你所言,第二日便登你门去盘查,可沈府上下却视都察院为仇敌,拦阻在门口,不让盘查官员进去。更有武功高手相助,打伤我都察院的人。”

左都御史怒道,“这些都发生在圣意送到沈府之前,在那之前,都察院切都按常规办事,有哪条不妥?待圣意送达后,都察院立刻撤回,再无多话。此后你来都察院办公,上下官员又有哪里怠慢了你?事都是你挑的,你如今却还对我都察院如此咄咄逼人!”

他强忍着巨大的悲愤之情,对皇帝拱手道,“皇上,有些话臣本不愿说,可如今不得不说!洛金玉他向来名声乃贞烈刚直,说起来便是圣人青天下凡,可据臣观察,他恐怕是假以耿直贪受浮名!在他口中笔下,百官竟除他以外,再无他人堪用。满朝文武,皆受皇命提拔赐封,到他洛金玉口中,却皆朽木禽兽,他这与谋逆何异?!”

皇帝:“……”

洛金玉微微皱眉:“左都御史大人,不知你从何处听闻下官说过、写过,满朝文武百官,除我以外,再无他人堪用?”

“无需在这儿抠字眼!”左都御史冷笑道,“你是状元,曾是太学院榜首,仗才气诡辩也不是天两天,朝上亲历过你这等行为的,也不是个两个!可你的学问为何不能用在正道上?有才之人行凶,越发叫人痛心疾首!”

他长叹声,道,“你父亲当年是真贞烈刚直,方得罪奸宦曹贼,引来灭门之罪。你却倒好,与曹贼的干儿子——权宦沈无疾——竟结了夫妻!此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你都做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自称贞烈刚直?!”

洛金玉也长叹了声,有些无奈,亦很是不解:“我都成亲快两年了,怎么还在拿这事说道……你们是从洛某身上找不出别的事儿了吗?”

洛金玉没有说错,众人着实是从他身上找不出错处,道理上又说不过他,因此每每与他争执,只能先盯着他身边的沈无疾来挑刺——你既与权宦成亲,有何资格指责我怠职\贪贿\亵渎\放任亲戚\侵占田地\……

左都御史哼了声,轻蔑道:“你既敢做,此时倒不愿被问了?”

洛金玉道:“洛某不曾这么说过。洛某只是疑惑。”

左都御史又道:“你既标榜刚直,沈无疾贪贿案已有定论,还是你自己所定,你怎还不与他划清界限?”

洛金玉越发费解:“难道本朝规定,犯罪之人的家眷必须与之划清界线吗?”

“倒是没这个规定,你无需慌张。”左都御史笑道。

“洛某并无慌张,也非真问左都御史大人,洛某通读本朝律法,知道没有这么条。”洛金玉认真道,“只是鉴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大人对本朝律法之几乎全没了解,但他仍稳坐官位,可想都察院内……洛某担心大人也与他差不多,因此有那话,是提示大人。”

左都御史脸上猛地抽搐,死死地盯着洛金玉,几乎要从这人脸上盯住个沈无疾来。

可洛金玉神色十分恳切,满脸写着正气坦然,半点沈无疾那阴阳怪气的意思都没有。

左都御史只好冷冷道:“是,本朝律法是没有说定要让你如此,因为旁人都是男女结亲,女子在家相夫教子,自然不会与沈无疾般掌权弄事。听闻洛郎中说自己反诡辩,可偏偏你就是在诡辩!你与沈无疾本就是特例,就该特事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