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 188 章（1/1）

洛金玉听得直皱眉：“大人将沈无疾与女子比较,得出此事该特办的结论，可大人为何不将他与男子放在一起比较呢？本朝被贬官员简单一数也有上百，可有多少女子因此主张分离？”

左都御史眼一亮,嗤笑出声：“怎么,你是女子？”

说着,他故意向其他朝臣使眼色,意在叫众人与他一起嘲笑。果然有些人露出微妙神色，或轻蔑如看猴戏一般看洛金玉，或带着同情。

洛金玉察觉到众人神色变化,他却并不在意，淡淡道：“洛某与沈无疾自然皆是男子。只是既大人对洛某言论有异议,那循同理,洛某也可对大人的话存在异议。此事根本矛盾,说明自一开始就是谬论,洛某觉得无需再辩,否则就是辩到明日此刻也得不出结论。再者说,大人也说了,洛某与沈无疾乃是特例，不说特事特办,多少也该实事求是。”

左都御史有点儿晕头转向,想了半天才理清楚洛金玉话中逻辑，想要辩驳，却一时又驳不出来。

洛金玉观他欲言却不知该言谈什么，于是生生止住,如此反复几次，洛金玉自个儿看得“着急”，默然叹了一声,替他总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觉得洛某仍忝居京中官位，而沈无疾戴罪之身，与洛某仍居一处，恐怕洛某泄露朝廷机密给沈无疾，或他恶习难改，利用洛某之身份再行贪贿等事，是吗？”

左都御史茅塞顿开，下意识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可说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洛金玉无奈道：“不过是如此简单道理，大人直言就可，又何必兜圈子，先空口说洛某该为自己名声休结发之亲，后更攀扯男女之别，在朝堂上耽误皇上与百官之宝贵时光。”

左都御史自觉丢人，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皇帝端坐龙椅，听得这话，心中暗道：不耽误，不耽误，看那些王八蛋吃瘪，可比看那些看不完的奏章爽快多了！快骂他啊！怎么不骂他？今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骂人？沈无疾不在这儿看着，你骂人都不爽快了是吧？

唉，沈无疾……一想到这个名儿，皇帝又黯然神伤起来，瞥一眼静立在旁的展清水，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长叹。

展清水：“……”

这些日子，皇帝时不时就要用这样满含失望的眼神望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儿……着实令人火大！

司礼监中诸位同僚也纷纷如此诉苦，说他们去御前当差时，皇上这儿也嫌他们，那儿也嫌他们，比以前难伺候多了。

倒也没冲他们发多大的火，就是时不时的唉声叹气一番，弄得大伙儿如今一接近皇上就心惊胆颤，生怕幽幽一声“唉……”就传来了。

尤其看奏折时，皇上看一本就叹几声，然后用复杂微妙的眼神瞅他们，总让他们有种那本奏章是在弹劾自己的错觉……太折磨人了！

唉，沈无疾啊沈无疾……无疾啊无疾……疾啊疾……朕的宝贝！

皇帝再端坐不住，靠在椅背上，也顾不着被硌得慌，心中只有他宝贝那张一看就精明能干的漂亮脸蛋儿。

想着想着，他就困了。

他昨儿……哦，不，是今儿早上丑时过半了才睡。就睡在御书房里凑合了，省得回寝殿还要浪费他宝贵的休息时间。

没睡多久——他感觉自己刚合眼，就被展清水叫醒上朝。

上你大爷！朕要睡觉！

皇帝正打着瞌睡，忽然听得殿下传来厉声叱喝：“皇上！”

他猛地一个激灵坐得笔直，直直瞪着两只大眼睛，望向洛金玉。

这得回到一炷香前，皇帝打瞌睡的时候了。

那时，洛金玉为左都御史提出主张，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嫌弃道：“唯恐左都御史大人是习惯了不就事论事，而是要攀扯其他。”

左都御史理亏，悻悻然道：“你无需挑衅，我也不理你之挑衅……那依你自己之言，你又要如何辩解？”

洛金玉坦然道：“洛某无需辩解。沈案是洛某所判，由都察院经手，大人与洛某都很了解其中真相，几乎所有他牵涉贪贿案件都是曹国忠在位时所犯，自新皇登基，朝纲安稳，沈无疾唯一被告案件乃为救洛某出狱而为洛某奔走。此事牵扯洛某，洛某避嫌，转交了都察院诸位大人分判，大人们自己判的他于此事虽有不对却情理可原，因此消弭于案卷之中。而此案亦不牵扯他贪贿之事。所以沈无疾利用洛某贪贿一事并无根据。”

左都御史又一次语塞。

当时他们又何尝是真心想要把沈无疾为救洛金玉出狱而搞三搞四的事儿消弭隐去？他们也是无奈之举。

洛金玉翻案一事，可还牵扯着皇上和喻首辅啊！是喻首辅主张翻的案，皇上同意的。若此事沈无疾有错，那喻首辅算怎么回事儿？皇上算怎么回事儿？

此事早就立了典型，对外说是曹国忠那时候朝纲混乱，陷害忠良，冤案丛生，洛金玉便是其中极为惋惜之例子，好在新皇英明神武，不世明君，因此还社稷清明。再有洛金玉身世大白，乃忠良崔阳山之后，更是为歌颂新皇拨乱反正之有利证明……总之，这事儿太复杂了，不能再翻出来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