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 182 章（1/2）

沈无疾细细看完,问过几句，确认是洛金玉手笔，就提笔往上潇洒签下大名,问：“那咱家今儿是否能出狱了？”

展清水神色复杂,道：“是。你现在就能出狱。”

“那走吧。”沈无疾抬脚就往外走,一边嫌弃道,“你也真不会做事儿！既如此，来这儿也不给咱家带套干净衣裳。”

我没给你带衣裳你倒是嫌弃，洛金玉直接把你司礼监掌印的帽子摘了、把你房子田地钱财都充盈国库了,你半句话也不说？！展清水回头瞪他的背影。

沈无疾急匆匆出了牢狱，果然见着了在门口等待的洛金玉。他忙走过去,关切地问：“等多久了？”

“刚来。西风他们在家收拾新屋,先生亲自下厨,都脱不开身。唯独我百无一用,就来接你了。”洛金玉道。

沈无疾笑道：“那得快去看看咱家的新屋子什么样儿！别的不说,至少浴房得有,咱家得赶紧洗洗,换身衣裳，这身上都发臭啦！”

洛金玉摇头：“倒没有,你很整洁。”又问,“展公公呢？”

沈无疾道：“别管他了，他还得办些交接，然后回宫复命。”

洛金玉点点头，看着沈无疾迫不及待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怎么了？咱家可不知道新屋在哪儿，你得带路。”

洛金玉沉默片刻,道：“你的结案文书是我写的，对你的惩戒结论，都是我做的，无人胁迫我。”

沈无疾嗔道：“不是你写的，咱家还不签字儿呢！”

他见洛金玉眉宇间仍存着愧疚，忙退回来搀住他，柔声劝慰：“又没有怪你，你都是秉公办理。”

洛金玉黯然道：“于公我问心无愧，可是……”

他能感受到其他人对这结果的态度。西风这两天都不理他了，就连明先生的态度也有些微妙，嘴上说是该如此，可总长吁短叹，神色暗淡。明庐听闻沈府遽变，又跑回来，得知事情前后，头都差点儿摇断，连声说他读书读傻了。

他走在外面，也听得人在身后议论，说他原不是文曲星，乃是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娘，如今又来害沈无疾。

洛金玉并不怕被人议论，可他听了这些议论，心中很难受，亦越发愧疚。

沈无疾问：“若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做同样决定吗？”

洛金玉并不犹豫，点头。

“这不就结了？”沈无疾笑着拉起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咱家还要谢谢你呢。”

洛金玉低声道：“你无需为了安慰我说这话。”

“不是安慰你，是心里话。只不过咱家爱面子，若非见你如此难过，就想不说的。”沈无疾叹了声气，缓缓道，“贪受款项导致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咱家心中确实不好受。那些事儿虽然咱家也有些身不由己，可究竟是做了，终究，咱家也难辞其咎。”

他心想，若当年处在那些事儿中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洛金玉，恐怕绝不会有那些“身不由己”。洛金玉的头永远没办法被人摁下去。

当然，若是洛金玉，恐怕也得不了曹贼信赖，或许早就被曹贼杀了，无法扳倒对方。

可沈无疾仍然是深深地羡慕与敬佩着这样的洛金玉。

……

新住所是洛金玉亲自寻了房介谈定的，在快出城了的一处长巷子深处，不大，一进出的四合院儿，有些年头了，家具也很简陋。

如今沈府所有财物充归国库，连同府邸也没收，沈府的下人都遣散了，只剩下明先生、洛金玉、沈无疾与西风四人。

说实在的，到了沈无疾这地位，可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尤其，皇帝的意思还那么暧昧。

当初喻系不惜撕破脸皮，教人弹劾沈无疾，桩桩件件还都是大案，看起来是要一击即中。谁料，皇帝转身把这案子交给了洛金玉去办。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并不想严办沈无疾。

世人皆知洛金玉是刚正之人，可再刚正的人，若与枕边人不恩爱也就罢了，平日他与沈无疾偏偏又那么恩爱不避嫌，且沈无疾还为他助力那么多，怎么想，洛金玉这回也要破例徇私了。

谁知道，想来皇帝大约也料不到，洛金玉竟当真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儿狼，沈无疾对他那样大的恩情，他竟如此“回报”！

当然，也有人说，洛金玉这才是最聪明之举，以退为进，一石二鸟，这不就既保住了自己的名声与前程，还保住了沈无疾的一条命吗？

眨眼间，流言四起，沈案本身都没兴趣谈了，都在议论洛金玉。

可议论完洛金玉，还是得回到沈无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