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 153 章（1/2）

何方舟本也不觉得自己差,可也不曾有人这么说过他好。

明庐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执行务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平日你也来回穿这几身！”

何方舟笑着解释：“咱家大多数时候都在办务，余下也多是在东厂,因此——”

明庐的表情越发痛心疾首：“你还是别说了,越说越惨！也别说耀宗,他就是个孩子,你陪他玩儿倒是可以，他能懂你这大人的事儿？”

明庐见过耀宗。何方舟没说这是曹国忠的侄子，连姓都没提,明庐也没多问。

——明庐却从没说过耀宗是傻子。

沈无疾就不说了，展清水、谷玄黄、向群星再至于其他人,面上或暗地都说过耀宗是傻子。

他们也没错儿,毕竟耀宗确实是个傻子。

只有明庐,从一开始,就只说耀宗是个孩子。

何方舟看得出,明庐并非刻意讨好或避讳,而是他真就只把耀宗当孩子。

当初明庐与耀宗初见,何方舟解释道耀宗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心智像小孩儿。

耀宗怕生,怯怯地藏在何方舟身后,球也不敢捡了。

明庐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球，笑道：“自个儿怎么蹴鞠啊？要不要哥哥陪你玩儿？”

耀宗没理他，继续扒拉何方舟的衣服，哼哼唧唧地催促他帮自己把球要回来。

何方舟只好道：“他怕生,失礼之处，明兄见谅。”

“没事儿！”明庐的笑容很灿烂，朝何方舟眨了眨左眼,带着点儿小狡黠，抬了抬下巴，道，“给你来一手，叫你看看什么叫孩子王。”

一个时辰不到，明庐凭借一串糖葫芦以及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蹴鞠架势，成功地收服了耀宗这跟屁虫。

耀宗嘴里“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到晚上，明庐走了，该睡觉了，他还在那儿问：“明月哥哥明儿还来吗？”

虽然何方舟照顾耀宗用心，可他着实也不爱陪小孩儿玩，总是买了玩具给耀宗自己玩。又因耀宗的身世，何方舟不敢放他接触太多人。

耀宗这孩子乖巧，虽然想和别人玩，可何方舟劝一劝，他也不闹，总看得何方舟怪心疼的。

……

何方舟笑了笑，道：“咱家看你陪耀宗玩儿得不也挺好吗？你不也是大人？”

明庐拍他一把，笑道：“你少在这儿和我抠字眼！我不爱读书，一定抠不过你。总之你要没别的事儿，就得听我的，跟我走。”

以何方舟如今地位，哪儿有人敢轻易对他说这样的话。可是明庐这么说了，何方舟也没半点儿脾气，只觉得好笑，心中亦十分温暖。

明庐又道：“对了，我给你带了套衣服。你得换了跟我去瓦子街，不然都被你吓跑了。喏，新的，特意给你买的。”

何方舟本以为他手上提着的是糕点之类，不料是衣服，失笑道：“你倒是有备而来。”

明庐霸道地看他：“你说我‘有备而来’也好，‘早有预谋’也罢，总之今儿你得跟我走。”

何方舟婉拒道：“也不定就合身。”

明庐自信道：“一定合身！我看人从没失过手，不信咱俩赌一把？我若输了，就把我独门绝招教给你。”

何方舟犹豫一下，找借口：“还是不去了吧。晚一些，耀宗要找咱家的。”

明庐道：“这不简单？带他一起去！”

何方舟：“可……”

明庐叹道：“你自个儿待着也罢了，还叫他也自个儿待着！我小时候，就算我爹要抽我，我也要出去玩儿的。你还说他认生，这能不认生吗？整天来来回回看你们这几个人。小孩儿这么养出来以后就是洛金玉那种书呆子！”

何方舟再度被他说笑了，打趣道：“那咱家倒要借你吉言了。”

别说能有洛金玉那学识了，耀宗就是能独自从东厂到贡院考场绕一圈儿回来，路上没丢没哭，都得是神佛显灵！明庐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看得起耀宗的人了。

到底还是没带耀宗去瓦子街。曹国忠仇敌多，亦不知是否还有党羽，庙会人多杂乱，保险为上。

但何方舟自己拗不过明庐。

他对自个儿道：若是别人如此，我就直接轰人了，可他是无疾的亲哥。况且，他多有帮我之处，我哪儿能翻脸不认人？我既要他多帮无疾和洛子在明先生面前说些软话，又借他在江湖中的关系查探养怡署的事儿……如今只是与他去一去庙会，我又何必矫情扭捏？

何方舟换了明庐带来的那身衣服出来，明庐正在喝茶，抬头一看，眼中一亮，抚掌道：“我说了吧！是不是很合身？”

何方舟笑道：“是。”

他不是头一回乔装打扮，如今穿成富家少爷，倒也自在，道：“时候不早，那就走吧。”

明庐却一时没动，也没说话，仍笑着打量他。

何方舟不解道：“哪里奇怪吗？”

“绝没有。”明庐这才起身，走近他，笑道，“只是我有花痴病。你太好看，我看愣了。”

何方舟见他神色明朗，只好跟着笑道：“明兄又说笑了。何某又不是女子。”

“是啊，多可惜。”明庐真心实意地感慨。

何方舟一怔，呆呆地望着他，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还是明庐问了声“怎么了”，随即过来伸臂揽住何方舟的肩头，又道：“走吧走吧，再拖就要错过许多热闹了！”

何方舟被他强势地揽着往外走，一路上撞见几个下属，迎着下属们讶异震惊的目光，何方舟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挣扎出去，却见明庐笑嘻嘻地和那几人打着招呼，已将他二人相约去逛庙会的事儿大剌剌说了出来。

那几人的神色越发讶异震惊。

若非何方舟强撑着一口气，他恐怕自个儿今后就要在东厂威严全无了！事到如今，他只好努力模仿沈无疾的厚脸皮……但脸皮能模仿得来，心跳却不能。明明并未做出格的事儿，却也不只为何，他感觉自个儿的一颗心已要跃出胸膛。

……

御书房里，皇帝忽然搁下笔，抬头问：“沈无疾今天不回宫了吧？”

展清水点头：“是。他今儿轮休。”

皇帝道：“那就好。”

展清水不解地看他。

皇帝招手让他过来，压低声音，道：“朕听嘉王说，今晚瓦子街开庙会。你也知道朕原本那封地贫瘠，打小能看到个耍猴儿的就不错了。如今好容易来了京城，直接送皇宫，轻易出不去，唉。朕上回出宫还是无疾成亲，可酒喝到一半，刚起兴头，就被洛子石生生骂回来了，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展清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说话。

皇帝急得拽他衣袖：“哎呀，你不说，朕不说，没人知道！”

展清水正色道：“瓦子街鱼龙混杂，您真龙圣驾怎可轻易去那地方？您若爱热闹，不妨设宫宴。若实在想与民同乐，就让朝廷操办大庙会，提前做好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