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1/2）

沈无疾哪儿还管他,把他手一把打开，下了轿就往家门口跑。

小宦奴怕他发酒疯，急得跟在后头追。

到了沈府门口,沈无疾急得一步踩着两阶地上去,一面解了斗篷将洛金玉包裹住,嗔道：“站这儿做什么？咱家还能不认得自家的路？站多久了？不冷吗？”

洛金玉能被热死。他本就穿了厚厚的棉衣,带着绒帽子，披了白裘，手里还被西风强塞了小暖炉,门房还将小炭盆子拎在门口放着。如今他又被沈无疾不由分说地多焐一层斗篷，额头都冒汗了。

——自打洛金玉去年踏进沈府的门,沈府上下迅速将他当第二位主人看待。再到后来,洛金玉与他们老爷成了亲,又离家出走过一次,再跟老爷回来后,洛金玉已不是他们的第二位主人了,是第一位。

如今沈府上下,都拿夫人当宝贝供着哄着。

一则怕夫人待得不高兴，再离家出走,老爷又要发疯；

二则,夫人确实是个宝贝！这半年来，老爷似换了个人，整日慈眉善目、和风细雨，甚少再与他们无理取闹,整个人都要变成弥勒佛啦！

三则——哄夫人时自个儿也能高兴。

夫人忒好哄！与他说话时，他必会用那双澄明眼睛认真地看着你，无论说什么,都听得特别仔细，绝不糊弄，也绝没有架子。

听他说话，那更是好！他博闻强识，什么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叫人增长见闻。若是难得说到他不懂的，他就立刻记下，回头查阅书籍，非得弄明白了，再来拾起话头继续讨论。

沈无疾却哪儿管那么多，正要骂西风和来福不知拦着洛金玉吹风，洛金玉道：“门房远远看见你的轿子，我们才出来，哪会一直愣愣杵在门口做门神？”

沈无疾心疼道：“如今这样儿就不像门神了吗？咱家自个儿不知道进去吗？要你接？今儿下雪又刮风，冷着呢。嗐，知道你有心了，快进去吧。”

西风穿着红色袄子，喜庆得像年画上的娃娃。他在旁笑着凑热闹：“儿子也陪爹一块儿等您呢，也有心了。”

沈无疾白他一眼：“你等什么？等咱家大过年的骂你？”

洛金玉立刻瞪沈无疾：“大过年的，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沈无疾顿时赔笑：“是，是。”

见状，其他人都低着头憋笑。

沈无疾：“……”

行吧，如今沈府不是他作主的地儿了。满府上下，都能狐假虎威地往他头上骑！哼！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往里走，走到门口，沈无疾又停下脚步，望着柱子上的春联：“你写的？”

洛金玉点点头，有些惭愧：“写得不好，不及请外面老先生写的，但我又想自己写。”

“再好不过了！可见你的手越来越好了，是好事儿，咱家高兴。”沈无疾急忙握住他的手，揣在心窝里暖和着，又故作生气道，“咱家最憎你这样儿的了，分明写得比别人都好，还非得假谦虚，说‘哎呀，写得不好’，那咱家那字儿算什么？狗爬吗？你是不是以前在学院里考完试，也会说‘哎呀，这次我考得不好’，结果每回仍是第一？”

洛金玉失笑道：“这倒不会。每次考前我都认真复习，全力以赴，除策论文章尚待先生看法外，其余规板题目，我少有不会的。”

沈无疾急忙又是一通恭维。

……

热闹年过完，不久就是春闱。过程无需细述，总之，洛金玉先中了会元——春闱所中贡士首名——后又在殿试中顺畅应答皇帝所考对策，毫不意外，夺了金榜状元。

殿试前，其他贡士还犯嘀咕，暗中议论洛金玉与沈无疾的裙带联系会否令自个儿吃亏。

可殿试过后，众人心服口服，都道：若他洛子石都做不得状元，难道我做得？

除此之外，于殿试当场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当时，皇帝望着堂下济济俊才，皆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与平日见惯的满朝油条气质截然。加之他有意运作挑选，此次中了的多是寒门学子，少高门权贵，未来多会为他心腹，助他抗衡朝中那些老狐狸。

他自然开心，多说了许多话，又对自个儿钦点的新科状元洛金玉道：“可惜你以前被耽误过。据朕所知，子石你多年前就应过乡试，是解元。可没接着参加春闱，否则说起来就是连中三元的佳话！如今在中间隔了几年，说起来没那么厉害了。”

百官附和着笑了起来，殿中满是祥和氛围。

皇帝兴致盎然地问：“嘉王，本朝有几个连中三元的？”

嘉王道：“若臣没记错，本朝连中三元的才子只有二十年前遭曹贼所害的崔阳山。”

皇帝顺嘴道：“巧了不是？恰好子石今年二十，说不定就是崔阳山转世呢？”

这话说得微妙，既对亡者不敬，也对生者不吉利，众臣陪着笑，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无疾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跪倒在地，叩头道：“奴婢有一事禀告。”

皇帝问：“什么？”

沈无疾道：“圣上慧眼如炬。洛子石虽非崔阳山转世，却也差之不远。他乃崔阳山的亲生儿子！”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包括洛子石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