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 127 章（1/2）

洛金玉：“……倒也没有如此意思。”

“别狡辩了！快走吧您！”沈无疾嚷嚷道。

……

梅镇最大的酒楼今日并未对外开张,却也很热闹。里面坐着本地大小官僚、氏族乡绅，交头接耳，神色都很凝重。

沈无疾自恃这几日调兵遣将做得隐秘,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他们还有“神灵”相助。

——沈无疾要彻查梅镇这十数年来的累累命案。

这消息一传出来,他们极为震惊慌张。

若要论起来,在座这些人，少有能逃脱的。或亲自动手的，或在此事上给予方便的,或从中做了主意的……

这么多年，这么多条命,这么大的事,哪里是一两个乃至于十几个人就能做得了的？

也正因如此,他们起初还有所顾虑,后来便相互劝慰着“想开了”：自古以来法不责众,一个人做,十个人做,有朝一日朝廷知晓了，或许还会将这些人抓了砍头。可若是一百个人做、两百个人做,乃至于你牵连我,我再搭上你，全镇绝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牵涉其中，难道朝廷还敢细查？到那时，就不是查案了,而是屠城。敢问举国上下哪个官员敢担这样的千古臭名？就是皇帝老子，他敢？

人越多，就越不怕；人多了,做的事就算本是不对的，那也要成了对的。

也因此，沈无疾一开始说只要他们交出十个人时，他们虽也不满，却又觉得这损失尚算能接受的，便振作精神，当场讨价还价，将那当街被沈无疾打死的老者也算进了这十人名单。总之人死也死了，省个名额。

可没料到，沈无疾这无耻阉贼，居然胆敢做那混事！果然是没根没后的东西，才不怕做这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骂归骂，自保还要自保。这些人各寻庇护，一面谋划离镇避风头，一面想方设法往外传消息，却没想到沈无疾这阉贼早有预备，在镇外各处设下埋伏，将传消息与想要逃离的人一一截下。

正当他们慌张时，供奉了这么多年的蛟仙显灵托梦，说已将此事告知贵人，叫他们无需害怕。

接下来，他们果然听说沈无疾半夜三更灰溜溜被赶出梅镇，顿时对蛟仙大人更加深信，在家又叩又拜不提，想着这新来梅镇的钦差大人必然就是蛟仙所说贵人，说不定还是自己人，因此都不急着忍痛抛弃家业外逃了。

今日这位钦差贵人请他们去酒楼商议要事，他们立刻就都去了。

众人三五成群，或咒骂沈阉贼，或商议主意，或揣测钦差贵人来意做法，正说得热火朝天，忽然听得一句“钦差大人到了”，顿时偌大的酒楼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门口。

一位身着绫罗锦衣的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了过来，一旁跟着几个正经穿了官服的本地官员，一路陪着笑。

这看起来病怏怏的人，难道就是钦差大人？众人面面相觑。

君天赐被心腹推到主桌主位，那几位当地官员也跟着去了旁边，大声道：“给诸位介绍，这位便是免了咱梅镇无辜遭屠的救命恩人，钦差大人，君大人。若没君大人，今天咱们可都不知脖子上还有没有脑袋！”

众人会意，立刻一层层往下跪，一面口呼“钦差大人”“救命恩人”，掺杂着叫冤的，磕头的。

君天赐懒洋洋地靠在轮椅背上，望着眼前这些蠢货，面色平和，目光慈爱，嘴角含笑，心中却一如既往是冰封万里的不毛之地，除了对这世间的厌烦与嫌弃，再没别的东西。

他憎恶这世间，无非是憎恶世人，无非是因世人皆贪婪，皆自私，皆肮脏，皆无趣，皆愚昧，皆蠢毒。

上至皇帝，下至乞丐，无一例外，都脏得发臭。连同他自己，也差不多。都和茅坑里的粪没有区别。

这世间就不该有人。人碍着了这世间的美，叫花花草草日月星辰都受了连累，一并俗了起来。

君天赐温声道：“诸位不必如此。君某体弱，太闹不得，都起吧。”

官员急忙传话下去，叫众人别再大呼小叫了。

众人很快安静下来，殷切地看着这位贵人。

君天赐含着笑，慢悠悠地道：“也不必说得那么骇人听闻，沈公不至那样，屠城是绝没道理的事儿。”

一个辈分高的老者叹气道：“君大人看着就是慈悲善面，自然想不到那等吓人的事，可其他人就不定有君大人这菩萨心肠。”

众人纷纷附和，语气很有些阴阳怪气。

“是啊，这世上可不定都是人，谁知道有些什么混蛋东西。”

“有些人啊，左右是没后的，巴不得拖着所有人跟他一块儿绝后呢，谁知道怎么想的，哪是常人能想到的？”

“想也知道，没根的东西，指不定心里多晦暗呢。”

“本就不算人了。”

自沈无疾来到梅镇起，就往他们脸上打了无数巴掌，他们对沈无疾可谓是深恶痛绝，如今虽仍不敢直呼其名，可话里话外却再忍耐不住，恨不能这阉贼就在眼前，好叫他们食其肉骨鲜血方才能泄心头愤之一二。

君天赐看着他们说话时愤怒又刻薄的嘴脸，心中更是厌倦。

沈无疾固然不是好东西，至少脸还能看。可这群既恶毒又丑陋的家伙，也不知有什么活着的必要。若烧成灰了，大约还要比此刻顺眼些、有用些，至少还能用来施肥腌田。

君天赐心中不满，却半分也不表露出来，只恹恹地看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