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1/2）

洛金玉被他见缝插针地恭维多了,竟也逐渐习以为常，继续说自个儿的话：“你早就知道了吗？”

沈无疾道：“最近才查出来的。”

“当真？”

沈无疾别开目光：“当真。”

“可我观你神色，却觉得并非如此。”洛金玉淡淡道。

沈无疾多厉害的人,若真想瞒,绝不会瞒不住,可在洛金玉面前,他又不想瞒得那么密，想来想去，低声招了：“你这双眼看别人都是好的,看咱家就比什么都精！嗐，东厂早知道那些个破事儿,只是曹国忠不愿和君亓过不去。后来曹贼死了,咱家有意在喻阁老面前露过风声,可姓喻的装傻充愣,也不想管。”

洛金玉问：“若非牵涉我的事,你们就心照不宣,任由他贪食民脂民膏？”

沈无疾知道这呆子又轴上了。

自个儿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就在这儿心忧天下！

他虽爱洛金玉这身骨气，却又为此叹气：“满朝上下,数千官员,若真论清清白白的，不足五十，你信不信？那五十里还得有一半儿多是没有门路，胆小怕事儿,这才被迫满袖清风。”

洛金玉如何肯信这种骇人听闻的话：“我虽也知会有恶官，可你这话我绝不能苟同，若真这样,社稷早就亡了。”

沈无疾笑道：“别的咱家说不过你，可这个，你不如咱家懂。你那书上教你什么明君良臣圣贤——嗐！明君常有，良臣常有，咱家都能立刻给你写满一页纸来。唯独圣贤，一根手的指头数完了，还剩下好几根没数。你还不懂吗？所谓明君良臣，能做事儿、会做人就好。远的不说——”

就在此时，来福在门外慌里慌张地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展公公和明少侠打起来啦！”

屋内两人皆是一愣，急忙过去开了门。

“怎么回事儿？”沈无疾问。

来福道：“展公公似乎是有正事儿来的，还穿着宫服、陪着大内侍卫呢。可他刚进沈府大门，就看见明少侠在——”他犹豫一下，“嘶”了一声，神色微妙，“亲吻何督公……”

沈、洛二人：“……”

片刻，洛金玉回过神来，讪讪道：“是否看错了？我师哥……”

“只好女色，不好男色”这话在他喉咙眼儿里徘徊不定。

沈无疾没他这许多避讳，耿直道：“姓明的不是说他只好女色吗？怎么的，把咱家府里丫头都调戏完了，觉得没意思，对何方舟都下得了嘴？”

洛金玉和来福：“……”

怎么好像连何督公一并骂进去了？！

来福忙道：“或许是看错了，小的那时候隔得远。明少侠说他是在闻何督公发油的味道，何督公也是这么说，可展公公不信——其实展公公也没说不信，他只冷笑两声，说自个儿用的和何督公一样的头油，让明少侠闻个够。明少侠听展公公阴阳怪——咳，听展公公那么说，脾性也上来了，也不说打架，就说要比试武功，展公公就答应了，然后，他俩就打起来了。”

沈无疾皱眉道：“何方舟就看着？”

来福道：“何督公拦了，可没拦得住！那俩人都装没听见。何督公只好用功夫架住两人，可他先挡在了明少侠面前，呵斥展公公无礼。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展公公就疯——咳！展公公就更生气啦！”

沈、洛二人：“……”

来福兴致勃勃——啊不，是急忙说完，道：“老爷，您还是赶紧去拦拦吧！”

沈无疾翻了个白眼：“关咱家屁事儿！让他们打去！打死了再说。”

洛金玉道：“你若不管，就我去。”

说着，就急忙往外走。

沈无疾这才慌了神，一路跟上去，嚷嚷道：“你别呀！金玉！刀剑拳脚都不长眼，别伤了你！金玉！你慢点儿！别摔了！”

待沈、洛二人去到大门口，那三人已经不打了。

何方舟好歹是劝住了架，正在皱眉看着展清水，说话的语气却还是温和的：“清水，别误了公务。”

展清水瞪着明庐，阴阳怪气道：“咱家是有公务，比不上这位，一看就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江湖浪子！”

何方舟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洛公子的师哥，如今的武林盟主明少侠。”

“嗬！原来是那位远近闻名的采花大盗明月！”展清水冷笑连连。

三年前，明月大闹京城，四处骚扰达官显贵家的闺秀，可令他的风流花名在东厂无人不知。

何方舟忙叱喝道：“清水！不得无礼！抱歉，明盟主，咱家这位师弟更不懂事儿，令你见笑了。”

一个沈无疾，一个展清水，唉。

展清水愈发恼火，正要说话，却被何方舟皱眉一瞪，瞬间消了声儿。半晌，他攥着拳头，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声道：“咱家是来传皇上口谕的！明盟主虽是江湖中人，想必也不会不将皇上放在眼中吧？明盟主不是体面人，想必不知道规矩，咱家好心告诉你，这时候是要跪下的！”

明庐本是豁达之人，偏偏展清水阴阳怪气的样子有八成像了沈无疾，实在令他忍不住迁怒，闻言便冷笑道：“既如此，我告辞，不听了就是！”

展清水瞪他：“当这是你家呢？说告辞就告辞？”

明庐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这还真算是我家！你不信，问问沈无疾，从他算也好，从我师弟算也罢，这算不算我家？”

洛金玉：“……”

罢了，师哥大约并没想到别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这段时间沈无疾另外有事儿，司礼监与御前侍候的重担给了展清水，展清水被迫埋头宫务，不知道“窗外事儿”，此刻只当明庐是图一时嘴快、为了在气魄上压倒自己，闻言冷笑连连，看向远远走来的沈无疾：“那你问问沈公公，他认你吗？”

明庐回头看向沈无疾，忽然有些发虚，神色也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