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1/3)

油饼铺对面是一座新开的酒楼,二楼临街的包厢里设了丰盛的早茶宴,一群华衣锦服的富贵子弟坐在里面热热闹闹,或谈天说笑,或行酒令,只有一个人坐在靠窗那,玩弄着手上的酒杯,目光玩味地久久望着下面的洛金玉。

好容易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过来道:“若广兄,看中街上哪家的小娘子了?”

这里面都是些酒肉纨绔,平素胡闹惯了的,闻言都大笑起来,纷纷道今夜都别散,也有几日没去花街了,云云。

靠窗那坐着的正是与崔家母子及沈无疾有过天大过节的君若广,他闻言嗤笑了一声,轻蔑道:“沈无疾家的小娘子,你要看吗?”

光说这话,他都觉得畅意!

三年前他在洛金玉母子及沈无疾这些贱人面前受尽屈辱,虽后来设计洛金玉入了狱、那寡妇也一头撞死,叫他暂且出了一口恶气,可他心胸狭隘不及偷油之鼠,没能看得到那恶妇暴尸荒野、叫恶狗野狼分食,已经觉得不够畅快了,后来又见沈无疾竟侥幸借着扳倒曹国忠,一举成为新圣心腹,更将那洛金玉又救了出来,如今还闹着要翻案……

他心中自然是怕的,听闻消息,连夜就去找君太尉哭诉卖苦。

君太尉嫌他大惊小怪,直言他愚蠢。洛金玉翻案是为了能入仕,难不成还真拿这事儿动君家?

无非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需别自乱阵脚,其他的,自然有人打点。

君若广这才放心,回头应了狐朋狗友的约吃茶喝酒,不料就见到了老仇人,哪能不字字句句都竭尽贬义之所能事呢?

众人扒在窗口看,嘴里迎合道:“哎,还真是!”

“这不是那谁……”

“洛金玉啊!沈公公的小娘子的大名,你也敢不记得?大胆!”

众人一阵笑闹,说起沈无疾与洛金玉的传闻来,没说得两句,便往下三路去了。满屋子衣冠楚楚,嘴里全是污言秽语,脸上洋溢着好奇又心照不宣的恶意,揣测那两人在房中如何干柴烈火、颠鸾倒凤,说得自个儿莫名兴奋,脸都涨红了,兴头上,一个比一个高声,包厢外偶尔经过的其他食客听得两句,都觉不堪入耳,皱着眉头匆匆离去。

君若广越听越开心,夹着花生米吃酒,别提多畅快了。

只是吃着吃着,他又眉头一皱,觉得尚且不够畅快。

毕竟他们在这儿骂,可洛金玉却没听见,不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吗?

旁人见他不悦,问:“怎么了?”

“在这儿说有什么,”君若广闷气道,“他又听不到,还自以为多清高干净呢。”

这话说出口,这些纨绔却没人自告奋勇去当面说。

他们纨绔归纨绔,却又不傻,洛金玉卖身沈无疾是叫他们瞧不起,可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敢明目张胆地得罪沈无疾啊!

若没足够的人势可仗,寻常狗敢当众乱吠?

君若广知他们胆怯,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想来想去,心头邪火越发旺盛,盯着洛金玉在街边那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死死恨恨看了一阵,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猛地把酒杯砸到地上,起身往外走。

一众纨绔讶异看着,也有人拦他:“若广兄,罢了,阉狗正当势……”

“我怕他沈无疾?!”君若广又惦记起当年沈无疾大闹他家、逼得他跪地道歉的屈辱,不说则已,一说更是满身的血都冲上了脑子,仗着沈无疾左右如今也没在,直直地就往外冲。

众人面面相觑,包厢里顿时静了下来,许久过后,有人问:“谁跟去看看?”

谁傻啊?他们相互推搡一阵,各自寻尽了借口,就是不肯跟去,又趴回窗口。

君若广自个儿下了楼,被迎面的风一吹,酒意消散几分,其实也后悔了。

他想起当年沈无疾那凶狠模样,心里一惊,又恨又惧,咬牙切齿地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便暂且不与这阉狗一般见识,早晚有太尉收拾了他!到时他也嚣张不起来了,我再好报仇……

随即又道:可我刚刚已做了那姿态在,如今我又“无功而返”,岂不是叫那些人看笑话?他们定以为我怕了沈无疾那无耻蛮横的阉狗,说不定,还以为是太尉也惧沈狗权势。若这笑话叫太尉听了,恐怕我也讨不了好。

君若广左右一想,心一横,同时也计上心头,整了整衣裳,冷笑一声,随即缓和神色,朝酒楼外走去,和气叫道:“子石!”

洛金玉正望着油饼铺发呆,忽然听得自己的字,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怔了怔,本能排斥与厌恶,没说话。

君若广见他神色微妙变化,只当他是畏惧自己,心中又得意起来,面上却仿佛老友似的热情亲切:“还真是你,还怕认错了。”

洛金玉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走,却被君若广两步追上来,拽住了手臂:“等等,见着了当时的院辅先生、如今的校监先生,就这么走?”

洛金玉被他拽停下来,回头看他,冷冷道:“我已非太学生。放手,别碰我。”

君若广笑了笑,道:“哦,我记起来了,还是我亲手帮你整理东西,送你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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