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1/2）

喻首辅沉默半晌,道：“你倒也可以先假意应承我，待翻了案再说。如今你拒绝得如此干脆，我一把年纪,怎么下台阶？若我恼羞成怒,不为你翻案了,你或许也无所谓,可沈无疾为你徇私的罪责不就小不了了吗？”

洛金玉道：“洛某不撒谎，直就是直，弯就是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这时候,为了你的求直寻真,也不顾沈无疾了吗？”喻首辅问。

“那是另一件事了。某亦不会因与他私交就要蒙骗承明先生。他看重的,亦非这样精明世故的洛金玉。”

喻首辅叹道：“你这看起来当真无情,倒叫人可惜了沈公公一片多情。”

洛金玉不说话了。

大堂屏风后头的多情沈公公此刻却面颊绯红、心如跳鹿,恨不能立刻叫这地方没有了喻首辅、刑部尚书与自己身边这一脸猥琐笑意看戏的皇帝,好叫他直奔出去,将那呆子搂在怀中狠狠地吻一吻，方能让他那颗过分活跃的心舒服些！

虽然也知这呆子说话算话,可亲耳听他当着喻首辅面仍百般维护自己、断然拒绝为大好前途与自己隔断干系,沈无疾心中柔成了一滩春水，化得再黏不回去，同时又埋怨这傻子当真这样做了。

喻首辅今日设下这一场台子，是因皇帝非要试试洛金玉究竟是个什么人。喻首辅自然不会真因洛金玉的“不识相”而放弃为他翻案,甚至可说，如今见皇上神色，翻案一事结局已定。

可演的是戏,说的是话，喻首辅心中对洛金玉自然也有了一番看法。

沈无疾不由得为洛金玉的将来担忧。

他透过缝隙死死盯着站在那的白衣金玉看，心里又甜又涩，说难受也不是，说舒坦也不像，就是想揽着这又呆又憨的宝贝疙瘩亲个够！

至于喻首辅说洛金玉无情，沈无疾丝毫不觉得。

他早知洛金玉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甚至更为惊喜，惊喜洛金玉竟与自己心意如此相通！他看重的何尝不就是这样是非曲直分得明明白白、哪怕被世人说迂腐愚直却也始终坚韧不改初心的洛子石？

洛金玉竟知道……他竟知道！

沈无疾正胡思乱想，被皇帝用手肘碰了碰。他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见这傻子朝自己挤眉弄眼，心中的柔情蜜意顿时化作一阵风，疑心这人小时摔坏了脑子。

面上却不得不作出恭敬柔顺的模样，故意表露害羞。

果然这傻子皇帝见沈无疾害羞，挤弄得更来劲了。

居然还没眉眼抽筋，也是厉害！沈无疾在心中冷冷地嘲讽。

喻首辅与刑部尚书照着皇帝的意思唱了那出戏，话也说到了头，沉默一阵，见皇帝没有现身的意思，喻首辅对洛金玉道：“行了，今日到这，你回去吧。”

洛金玉也不说别的，向两位大人行礼，退了出去。

他走出刑部大门，方才觉得身心舒坦起来，看也不想多看一眼身后那房子，只想看到沈无疾。

可他并没有看到沈无疾，不由得一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立在刑部大门口，久久没动。

他想来想去，或许沈无疾忽然有急事……

洛金玉又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忽然生出这样依赖之心。

他左右看了看，问等在门口的轿夫：“请问，沈公公有说他去了哪吗？”

轿夫答道：“公子进去不久，有人来找了沈公公，和他说了几句话，沈公公就跟那人离开了。他离开前吩咐小的们，公子出来问起，就让您先回府去。”

再说刑部大堂里，自洛金玉离去，皇帝便从屏风后出来，笑着大声说道：“这人有点意思！”

比整日里看见的一群老狐狸有意思多了！

喻首辅颤巍巍起身，刑部尚书忙搀扶住他，与他一同向皇帝行礼。

“无需多礼，都坐，阁老年岁高，赶紧坐下吧。”皇帝和气道。

沈无疾笑着道：“皇上为难阁老了，您还是先坐吧。”

皇帝坐到喻首辅刚刚坐的大堂主位上，喻首辅则被刑部尚书搀扶到一旁坐下，沈无疾则陪在皇帝身后。

皇帝大剌剌道：“光听沈无疾说，朕还觉得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洛子石着实有些憨直风骨。”他话音一转，“朝中缺这样的人。文武百官都是油里钻出来的，吴为倒是有几分直，可又……唉。”

可又偏偏是个从里及外的草包。皇上摇了摇头。

喻首辅纹丝不动，倒是刑部尚书忙起身躬礼：“臣有罪。”

“没外人，不必这样，朕也只是有感而发，不是说你。坐回去。”皇帝道。

刑部尚书坐回去。

皇帝看向喻首辅：“所以待这案了，洛子石这学生，阁老还收不收？”

喻首辅缓缓道：“恐怕是他不愿做臣的学生了。”

皇帝看了一眼沈无疾。

沈无疾立刻道：“阁老千万别这样说，洛子石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迂直，可他对阁老敬仰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