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2)

沈无疾能被这群混账气死,尤其要被洛金玉气死。

他又狠狠地瞪向洛金玉,在这人第三次不舒服地低声呻|吟着挪动了一下的时候,忍不住了,大步走过去,抱起裹成蝉蛹的洛金玉。

待沈无疾抱着人走远了,大夫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道:“钱银不会少你的,也不会拆你医馆,其他的少问少说,否则摘了你的舌头。你先坐这儿待着,饿了自己吃桌上茶果。”

……

沈无疾正当红,不仅皇帝御赐他府邸,下到文武百官,上到皇亲国戚,都不得不对他曲意奉承。因此,他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极好的,高床软枕金丝帐且都不说,冬日里,无论他是否在家,他房内都烧着火龙,且都是用上好的无烟炭,香炉里还撒了沉香木,温暖又好闻。

沈无疾将洛金玉放到自己的卧房床上,正要松开裹着洛金玉的被子,手刚触到,立刻收了回来,仿佛自己被轻薄了一般,警惕地望着洛金玉。

洛金玉仍闭着眼迷迷糊糊的。

沈无疾焦虑地在床畔踱步来回,时不时看一眼洛金玉,见他难受挣扎,又过去想给他松开——又收回了手。

——若他醒来,少不了要说咱家伺机轻薄他!

沈无疾谨慎地思索着,黑漆漆的眼珠子滑来滑去。

——可咱家若伺机轻薄他,岂不是什么仇都报了?他醒来后,定会羞愤欲死!

沈无疾嘴角露出阴险笑意。

——不对!咱家刚救了他,他若又去寻死,咱家岂不是白救了他?!

沈无疾皱眉。

——说起来,咱家为什么要救他?

沈无疾眉头越皱越深。

——不。不是咱家要救他,是那些混帐羔子自作主张!本来咱家已经要成功地冻死他了!

沈无疾愤愤地一甩长袖,哼了一声,心中烦闷。

……

曹御医正在家睡觉,忽然就被沈府的小宦奴西风叫起来,说沈公公急着找他去府上救命。

曹御医曾受沈无疾恩惠,听得这话,大惊失色:“公公被人刺杀了?”

“我呸!干爹没事儿,大吉大利!是洛金玉冻伤了,你快随我去!”

“洛金玉?”曹御医一怔,思索片刻,问,“那个洛金玉?他出狱了?怎么会在公公府上?传闻他和公公……”

西风问:“你在宫里为人治病,也问题这样多?”

“小公公说笑了,在宫里这样,曹某也活不到如今。”曹御医不问了,“走吧。”

曹御医跟着西风去到沈府主院卧房,一眼见到沈无疾正扒昏睡中的洛金玉的被子。

曹御医:“……”

看来,传闻不虚。只是,人都烧成这样了……

沈无疾紧闭双眼,刚摸索着把洛金玉的被子扒到一半,听到身后声音,忙收回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咱家绝没碰他”的凛然模样儿,义正词严道:“曹御医请为这人看一看。他大过年的,想死在咱家府上,给咱家添晦气,其心可诛!”

曹御医:“……哦。”

他走过去,扒开洛金玉的被子,先观面相,又查看眼白与舌苔,再把脉,伸手试探洛金玉的额头温度。

半晌,曹御医去到八仙桌旁,提笔写药方,边道:“按药服用,每帖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三日后应有大好。若仍烧,公公再叫我来便是。”

他将药方递给西风,又叮嘱道,“这几日洛公子都该卧床休息,不可吹风,忌食油腻辛辣之物,忌食冷物。若有呕吐之感实属正常,公公不必慌张,可给他舌下压上一颗酸梅。此外,这药有些苦,洛公子若喝不下,可添加少许蜂蜜。”

沈无疾冷笑道:“他当他是什么人呐?有药给他喝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咱家不惯他这毛病!”

隔日清晨,洛金玉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看沈无疾骂人:“西风你滚过来!这药是想苦死谁?你是想苦死他,大过年的给咱家添晦气吗?咱家先弄死你!”

西风犹豫道:“不是干爹您说,怕加蜂蜜冲淡了药性吗?”

“咱家说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沈无疾无理取闹,“还冲淡药性呢?现如今一口都吃不下去,还有屁个药性!”

西风深深呼吸,忍辱负重,道:“干爹别气,儿子这就去给洛公子加蜂蜜。”

“多加点儿!”沈无疾斜眼瞥着洛金玉,冷笑道,“莫让洛公子觉得一个阉狗府上连蜂蜜都舍不得给他加!还有,这碗凉了,熬碗新的来,莫让洛公子觉得一个阉狗府上连碗热药都给不起!”

沈无疾将西风骂去厨房,自个儿则站在门口吹风。

洛金玉看他的背影半晌,道:“公公果真心胸狭隘,仍对当年耿耿于怀。”

沈无疾哼了一声,不理他。

“亦是洛某不对,当初颇多言辞无礼过分,洛某再次向公公致歉。”洛金玉道。

沈无疾扭头看他,又哼了一声。这一次,哼的声音小了一些。

洛金玉关切道:“公公别站在风口,万一和洛某似的冻伤了。”

“咱家虽是个阉人,却多年习武,与你不同。何况,你忘了咱家叫什么?”沈无疾问。

洛金玉沉默片刻,笑了。他笑得很浅,很快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神色。

沈无疾却看见了,愣愣的,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是洛金玉第一次对他这么笑。

——应该不是嘲笑吧?

沈无疾回味半晌,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心情刚因那抹笑而好一些,又听得洛金玉耿直道:“公公身形纤细,肤色白皙,貌若好女,看起来不像习武之人,因而洛某总不记得。”

沈无疾闻言,顿时怒火喷天、血冲脑门,他蹭蹭迈步过去,一把扒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与腹肉给洛金玉看:“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咱家,再瞧瞧你自个儿,是哪个身形纤细,肤色白皙,貌若好女!你瞧啊!瞧仔细些!”

洛金玉愣了愣,回过神来,立刻转过头去。

沈无疾一时冲动过去,见洛金玉这模样,也慌了,忙把自己的衣服拢好,口干舌燥道:“你别胡思乱想!咱家、咱家只是怕你不服气!叫你眼见为实!”

洛金玉低声道:“是在下失言了。”

“怎么样,服气了?”沈无疾偷偷看他。

洛金玉仍别着头看床里,道:“服气。”

沈无疾抚平衣裳褶皱,整整发冠,镇定一些,矜持又自得地道:“咱家除了没那物,别的绝不差其他男人什么。”

洛金玉:“……”

沈无疾悄悄看他,只是看半张侧脸,也魂不守舍了,不由自荐道:“咱家虽是阉人,却也懂得疼人——”

“公公!”洛金玉打断他的话,垂眸道,“请自重。”

沈无疾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发了痴,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愿令洛金玉得意,只好强作镇定,皱眉望着架子上的花瓶,作研究状。

洛金玉也觉气氛尴尬,想了又想,寻话道:“这支花瓶很好看。”

不料他刚说完,这位喜怒无常、心胸狭隘的公公便冷笑连连:“这花瓶是咱家干儿子套圈儿套回来的,只花了五文钱,没拿它当王羲之的古物!”

洛金玉沉默半晌,道:“公公记恨某至如此地步,却仍这样待某,看来是十分之倾慕洛某了。”

沈无疾恼羞成怒,骂他:“放浪轻浮,寡廉鲜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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