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1/2)

容茶美滋滋地咽下桃花酥,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到最后那句时,一肚子话都被咽了回去。

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深层次含义。

容茶想了想,看了外头的天色,再低下头,看指下的琴弦,以及指边的琴谱。

今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距离花朝节不远了。

她以前虽然学过琴和乐理,但是,太长时间没有上手练习,难免会有些生疏。

贺兰心是大家千金,琴艺应该是很厉害的,没两把刷子,可能真的比不过……

容茶左思右想,又心觉,她练个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大不了就是少睡会。

她干脆地转过身来。

谁知,她刚想说一句“殿下,来吧”,尉迟璟却是再夹了一块桃花酥,喂给她。

容茶所有的话都被堵住,懵懂地看着尉迟璟,不知所以。

“你为什么那么想赢大嫂?”尉迟璟垂落眼睑,睫毛覆下,没了方才的调笑意味,而是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容茶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说人不是,道出原委,“当然要赢了她啊。大嫂的性子刻薄嚣张,若是赢了我,她以后不是要上天?我不能给她这个上天的机会。而且,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不能让那帮子人看低了东宫。”

说罢,她自己给自己拿了个甜辣味的鸡腿来慢慢地啃。

反正,太子都主动给她塞点心,她就不需要保持什么淑女的仪态了。

尉迟璟看她一点点啃鸡腿的样子,觉得女孩子的吃相怎么能那么娇憨。

相比而言,他的太子妃才更猫啊。

尉迟璟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逗逗他的这只猫儿,恨不能将她立刻揉到怀里,与她彻夜相欢。

但听了她的话,他心道,容茶能为了他,空着肚子,披星戴月地练琴习画。

他若是不合时宜地提出欢好的要求,怕是容易让她以为他是急色的人。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尉迟璟觉得这种时候,要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一些,便动手解了圆领衣袍的扣子,让凉意灌入他的胸口,冲淡体内的燥意。

待容茶吃得差不多了,尉迟璟又是按住她的手指。

了解过她的基础后,他继续教她指法。

“那你就认真点。”尉迟璟端正了容色,眉宇间若着了西山的薄雪。

他的语声沉沉,“孤那处有百年前的琴艺大家无尘留下的琴谱,还有珍藏的百花图。等孤先帮你将最基础的指法回顾一遍,再将琴谱给你。你务必要照着琴谱勤加练习。如此一来,你的进步才会快。”

容茶愣怔地点头。

听着缭绕在耳畔的低沉声调,她的心尖若置了一盏温茶,悠悠荡荡,沁人心脾。

容茶的手指随他的手掌而动,挑起琴弦,勾出悦耳的琴音。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他,顿觉,狗太子当起人来,好像更令人赏心悦目了。

再低头看那双匀称修长的手指,她又觉,这的确是一双弹琴的好手。

而且,太子的手如玉一般,看起来很好闻。

好想蹭。

好想啃。

一阵寒风自花窗灌入,容茶倏然清醒。

呸!

她都想了些什么。

容茶默默地背诵了几遍圆周率,敛了心神,专心刻苦地跟尉迟璟练习起来。

这一晚,容茶的寝殿内不时地传出若天籁般的琴音来,其后,两人似乎还开始讨论画作,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

在殿外当值的宫人都忍不住捂唇偷笑。

万事开头难。太子从前貌似不会在太子妃这边过夜,他现在既然能整晚留在太子妃这里,那离夜夜留宿也不远了。

这般说来,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要感谢向太子妃宣战的大皇子妃。

第二天,春晓将太子命人送来的琴谱,转交给容茶时,仍是掩不住面上的笑意,还要强调一句,“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你要好好照着琴谱习琴,万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容茶纳闷地接过琴谱。

她怎么感觉一夜过去,全东宫上下看她的眼神,都跟她已经怀了皇嗣一样?

正要转身进屋,继续练习时,容茶忽见一个人影缩在一株春樱树后,探头探脑的。

她的唇角一勾,细指抚过有些泛黄的琴谱,颇为感慨道:“殿下交给我的琴谱,可是百年的无尘流传下来的。有了这本琴谱,我定是能胜过大嫂。但是,我看琴谱的纸页有些潮,殿下是不是将它藏在盒子里,藏太久了?”

“是吗?可能是春季易潮的原因。”春晓凑近脑袋,提议道:“今日,日头正盛。要不,奴婢将琴谱放到院里晒一晒吧?要不然,要是琴谱上的音符糊了,就麻烦了。”

“当然是好。”容茶似是爽快地将琴谱交给春晓,便进殿去了。

春晓贴心地将琴谱摊开,放置到庭院里的石桌上,并坐在石桌边,小心看管。

不多时,却有一名侍女来找她,“春晓姐姐,小花刚一直在叫,我喂它东西,它也不肯吃,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了?你能不能去看两眼?”

除了铁柱之外,太子妃最宝贝的就是小花了。

“我去看看。”春晓不想让小花影响到容茶的练习,赶忙起身,去看看情况。

而在她走后,章昭训蹑手蹑脚地来到石桌边,乘人不备,将手中的一本琴谱放下,抓起石桌上的琴谱就跑开了。

章昭训将琴谱转交给了贺兰心。

“这是?”贺兰心也在自己的寝殿内,做着花朝节前的准备,见了章昭训的琴谱,不免疑惑地蹙眉。

章昭训神秘兮兮地朝她凑近,“大皇子妃,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太子妃的琴谱,我先念着你,便将琴谱给你捎来了。据说,这是百年前的无尘留下来的琴谱。不管用不用得上,大皇子妃先收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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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心面上生疑,心想,章昭训之前告诉她,容茶和大皇子私下见面的事,倒可以说是偶尔碰见,路见不平。

但是,到了她和容茶比试的时候,章昭训为何还要将琴谱给她,让她打东宫的脸呢?

“你将琴谱给本宫,就不怕太子殿下生气吗?”

章昭训轻叹一声,以一种为贺兰心着想的态度,缓缓解释:“大皇子妃,其实我们都明白,你和太子妃的比试,不过是为了挣个面子,属于女眷之间的切磋罢了。陛下不会因为你们的比试结果,而影响他对太子和大皇子的看法,最多,就是夸上几句罢了。”

“不管如何,大皇子妃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可比沽名钓誉的太子妃强多了。我是见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太子妃欺压,才忍不住出手相帮。”

贺兰心被她的恭维说得心花怒放,“行吧,本宫先将琴谱收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相帮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我祝大皇子妃比试顺利。”章昭训落下长睫,诡秘一笑,再拖着曳地的裙摆,往寝殿的门口而去。

在转过身时,她的目光无意中,往别处扫去,步子也被刻意放慢。

贺兰心见了,不由得心生疑窦,“你往哪里瞧?本宫的殿里,还有其它的好东西吗?”

“没有,我不过是觉得大皇子妃殿里的装饰很有品味。”章昭训随便找了个借口,敛了目光,匆匆离去。

贺兰心也没有将她的小动作放在心里。

毕竟,眼前的琴谱比什么都吸睛。

贺兰心迫不及待地翻起琴谱来。

但是,她发现,这份琴谱内的曲子大多只注重旋律,内容却是稀疏平常,空洞无物。

无尘那样的大家会如此肤浅吗?

还是说,章昭训随便找了本琴谱来敷衍她?

贺兰心失望地放下曲谱,拧了眉,深思起来,询问身边的侍女,“秋兰,你觉得章昭训真的是为本宫着想吗?”

秋兰见贺兰心的反应,知是琴谱有异,便从头想来,如实道:“奴婢说不好,但奴婢得知,章昭训和太子妃一向不合,她还被太子妃罚过。而太子醒来,更偏爱太子妃。章昭训单枪匹马,对付不了太子妃,身份地位也差太子妃太多,故而来借你的手,也是有可能的。”

“借本宫的手?”贺兰心眯了眼眸,细细地忖度。

秋兰点头,“奴婢想,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章昭训和你并不沾亲带故,为何要无缘无故帮你,难道只是凭她那些冠名堂皇的说辞么?”

贺兰心听罢,“啪”得一声,将琴谱拍在案上。

想起先前在春狩时所遇到的事,她倒是觉得真有秋兰说的可能。

她怒气冲冲,“她竟敢拿本宫当刀子使,当真以为她是太子的女人,本宫就治不了她吗?她给本宫等着。等本宫先忙完比试的事情,再去找她算账。”

*

在众人的期盼中,花朝节如期而至。

彼时,皇宫内春意盎然,百花争艳,彩蝶流连于万花丛之间,翩翩起舞。

容茶前去参会时,特意选了身白色霓裳裙,臂挽细雪软纱披帛,满头乌发绾成流云髻,耳上系了一对月色明月珰。虽然只施了少许粉黛,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尤显清丽脱俗。

到了东苑,容茶步下辇车,既是与前来的贺兰心撞见了。

贺兰心身着石榴红绣牡丹襦裙,她的模样放在帝京众闺秀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脸上也是精心施了脂粉,而跟容茶相比起来,却显得略是艳俗。

这一点,从旁人的目光里,她们也能感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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