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疾(1/2)

尉迟璟问出那句话时,容茶懵了一瞬。

对上他水光濯濯的双眸,她咬紧双唇,寻思着,这好像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她嫁过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捍卫一块贞洁牌坊。

那事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而且,太子今日在正事上失意,估计也想在其它方面寻找成就感。

不过,太子问得这般直白,她一个女孩子也很难说出合适的回答。

直接说好,显得她馋他身子很久了。

委婉地答应下来,又给人一种不情愿的感觉。

容茶认真思考的神情,落入尉迟璟的眼里,却是有另一番意味。

尉迟璟当她不乐意,又要跟从前一般,在想婉拒的理由。

他心道,这女人看起来是百般娇柔,倒没想到,骨子里还是够倔强的。

想他昨晚,遇到事时,都让人先将她送出画舫了。她还是不为所动。

如此一想,他当觉得自己当真是好一番凄凄凉凉惨惨戚戚。

尉迟璟不容许自己再被拒绝,便先行开口,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

“孤想起来了,太傅先前给了孤一摞子有关道教佛教的书籍。孤先前没时间看,现在得了空闲,自然要去多看看书,不辜负太傅的一心栽培。”

容茶一听这些书籍的名称,顿觉不妙。

她心想,太子难道是受不了这种莫大的打击,所以才准备思考起深奥的人生哲学来。

万一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顿悟人生,不当太子了,学别人出家怎么办?

她的唇微微翕动,想出言说点什么,诸如“这点打击没关系的,挺过去就好了”。

尉迟璟却又是打断她的话,目光略有闪烁,“范氏,你的梅雪茶沏得好。孤明日再来品茶。”

他走得快,雪白的袍角随风而摆,步下如同生风。

容茶抱着怀里的小母猫不知所措,想喊也喊不住,心中对尉迟璟的同情又强烈几分。

看来,太子所受的刺激着实不轻。

她歇了会,看了会闲书,顺道给小母猫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小花。

不多时,太后传人来召见容茶,容茶便起身往昭阳宫里去。

恰逢波斯猫醒了。

波斯猫挪着日渐肥胖的身躯,朝她走过去,窝在她的脚边,一双亮澄澄的猫眼在看着她,像是不舍。

容茶寻思着,这猫每天醒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时辰。今天的一两个时辰内,她还不一定能回来,遂将铁柱和小花一同带去。

天气在陆续转热,白日里的温度比往常高了不少。

昭阳宫每日都不乏来给太后请安的皇子和女眷,今日,亦是如此。女眷的衣裳料子日益单薄。她们着了各色春裳,来来去去,成了昭阳宫一道靓丽的风景。

太后也是听说了今日的事,以为太子想不开,便拉着容茶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璟自小便骄傲,这几年来,办事都力求做到最好。此番遭了皇帝的责怪,他心里必定是不好过的,你有空,也多同他说说话,别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

容茶点头应是,“这是孙媳该尽的本分……”

此时,身为一只猫的尉迟璟,并没有兴致听她们两人唠嗑。

今日,大皇子也来了昭阳宫。大皇子跟太后说了些话,留下大皇子妃陪同太后,自己中途先出去。

尉迟璟悄悄地尾随大皇子出去,跟着大皇子来到昭阳宫的花苑。

当他想要进一步跟踪大皇子时,却先是遇到一个意外。

容茶的那只小母猫小花,似乎是饿了,便自个爬出来,寻觅吃食。找着找着,小花就来到花苑的一角。

几位皇子妃的侍女待遇不错,正坐在花苑里等待。等候自家主子的同时,她们也用起昭阳宫的茶点。

小花爬到她们的脚边,仰起脖子,可怜地朝她们叫唤,希望能够被投喂。

大皇子妃的侍女秋月见了猫,询问昭阳宫侍女秋菊,“这是太后的猫么?”

秋菊摇头,“不是。我也不认得这只猫,大概是哪里蹿出来的小野猫。”

既然是小野猫,那便无所谓,秋月起了肆意玩弄的心思。

秋月将嗑剩下的瓜子壳丢到地上,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猫命令道:“来,这是赏你的,给舔干净。”

小花嗅了一下地上的瓜子壳,便犹疑着倒退几步,显然是没办法接受这种食物。

面对不怀好意的侍女,它也察觉到了危机,开始倒退几步。

“不吃是吗?”秋月却不给小花这个机会。

她抓起一只被废弃的脏瓷杯,给砸到地上,“那你就吃这个。”

瓷杯被摔得四分五裂,小花被吓着,缩了缩脖子,想要逃跑。

秋月却不给它这个机会,蹲下身来,一把按住猫的脑袋,想让它将地上的碎瓷片给吞进去。

小花“喵呜”叫了几声,非但没有引起人的怜悯,反而遭到更凶残的对待。

尉迟璟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想想,这只波斯猫睡着的时候,容茶貌似只有小花作陪。

若是小花真将碎瓷片吞咽下去,肯定活不了。到时候,就算惩戒了这名侍女,也挽回不了什么。猫已经死了,范容茶的心情肯定又要低落一阵子。

尉迟璟想着,又觉得不对。

范容茶的心情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而毛茸茸的腿,却是转了方向,朝小花奔去。

在秋月强迫小花咽下碎瓷片前,尉迟璟跑过去,挠了秋月一道,给足了小花逃跑的机会。

小花的确是能跑开了,秋月的手受了伤,被波斯猫惹恼。

转眼间,她揪住波斯猫的一条腿,拎起一根圆棍,直朝波斯猫的头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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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得一声,秋月已是一棍子砸下去。

尉迟璟险险地避开。

他费力抽出猫腿,拼命地跑着,左跑跑右跑跑,推翻花苑里的几处篱笆,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来,引起其他宫人的注意。

秋月的速度追不上猫的速度,追到半途,不知道猫去了哪里。

而容茶的身影已是翩然而至。

与容茶一道出现的还有大皇子妃贺兰心。

秋月手里的木棍顿时僵在了半空中,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一行人。

如此失态的形象,显然是给贺兰心丢了脸。

“秋月,你是怎么回事?”贺兰心拧了一双秀眉,颇为恼怒,“在太后宫里,持着木棍到处跑,该成何体统。本宫是平时待你们太好了吗?”

秋月看到那只波斯猫蹲在容茶怀里,另一只小白猫也伏在容茶脚边,立马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

她恍恍惚惚地将木棍丢下,扑通一声,给贺兰心跪下,落泪解释,“大皇子妃,是这样的,奴婢方才和秋菊为大皇子妃准备好一些茶点,想等着大皇子妃出来时奉上,谁料,竟有两只猫中途来偷吃。奴婢一时心急,便做出这等失态的事情来。奴婢也没想到,它们竟然会是太子妃的猫。”

秋菊素来与秋月交好,自然给秋月做伪证,“秋月说的是对的,是猫儿先来偷吃的,它们还打翻了太后娘娘的一盅上等血燕。”

贺兰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人将秋月拖下去,就当了却这桩小事。

“等回去后,你自己去领五十板子吧。以后,少在外面给本宫丢人现眼。”

对于容茶,她则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像是默认了秋月秋菊方才所说的那番话。

何况,秋月也没伤到两只猫,贺兰心更觉得无所谓。

“慢着。”容茶却是笑眯眯地喊住贺兰心,指了秋菊手里的几样点心,说道:“大嫂,你的侍女没有说实话。宫人为我们准备的茶点都是些奶糕甜食。猫儿素来不喜甜食,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偷吃呢?”

贺兰心微怔。

她的一双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心想,上次在春狩时,她已经给容茶道过歉了。

难不成,这个女人还想让她再次道歉?

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帝近来宠信大皇子,对太子有所疏远。太子的地位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若是哪一天,太子彻底失势了,范容茶还算什么。

类似于上回的屈辱,只可能有第一回,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思及此,贺兰心有了些底气,连口吻都有些猖狂,“太子妃未免也过于多愁善感了些。太子妃若是非要将猫当成宝贝,觉得心疼了,我大不了多赔你几只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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