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标(2/2)

太后有许多真心话想对容茶说,便拉着容茶,又闲扯了半晌。

不多时,刚下朝的太子,亦是往太后宫里来了。

刚下朝的太子,还未褪下朝服。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气势,连眉心的朱砂都透着摄人的锋芒,令人不敢逼视。

太后抬眼望去,微微恍然。

眼前的太子虽还是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眉眼间颇有少年的意气,但他的确不再是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不能再任性地嬉笑怒骂,而是担起了西晋重任,周旋在血腥的杀戮与层不出穷的阴谋之中。

虽是颇感无奈又心疼,但太后看了眼身旁灵动的太子妃,实在是觉得太子对不住人家。

“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错”太后敛容,轻斥一声。

尉迟璟进来后,什么都还没说,就挨了一顿批,不免懵了一瞬。

“孙儿何错之有”

太后道“哀家在法华寺遇刺一事,以及宁贵妃本为西宁细作的案件调查的如何了”

尉迟璟如实道“证据都已备齐,相关人等的口供也录得差不多了,只等父皇亲自审理此案。”

太后再问“那此事可与太子妃和东晋有半点关系”

“没有。”

太后蓦然拍案,“那你为何事到如今,都不愿还她清白和公道,难道你是想以此事为难她,继续冷落她吗哀家也懂你们心中的那些大事,但我们不能让一个年轻女子承担所有罪名,让她平白在西晋蹉跎了岁月。”

尉迟璟又觉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用此事为难她了昨天晚上,他不仅没轰容茶出去,反而找侍女来帮她换了寝衣,怎么算冷落了她

而且,容茶睡着时,毫无沉静典雅的名媛形象,她一个人翻来滚去,几乎将一张可容纳十人的床榻都给霸占了。有好几次,她将他挤到榻边,差点把人给踹下榻。他忍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将她喊醒。

要知道,在他当猫受伤的那段时间里,容茶夜夜将猫放在枕边,都不敢睡熟,生怕把猫给压到。一晚的遭遇,让尉迟璟感觉他一个太子的待遇,怎么还不如一只猫。

尉迟璟心里虽觉委屈,但他转念想想,在祖母面前,跟范容茶一个小女人过不去,岂不是太没男子气概。

“孙儿知错。”尉迟璟仍端着一派君子的架子,仿佛没有将任何事放心里,唇中吐露的字眼,捎带了清晨的露珠,“孙儿会尽快宣布,此事与太子妃毫无干系,让所有非议都一同消失。”

容茶暗自嘀咕,狗太子今天倒是做个人了。果然还是太后的威力大啊。

太后听了太子的话,脸色也逐渐转好。

她对太子嘱咐了一些话,诸如“有空要多陪陪太子妃,别辜负了太子妃的一腔深情”之类的话。

尉迟璟看了眼满脸茫然的容茶,唇角抽了又抽,但终究没说什么,只闷头应“是”。

他暗暗下定决心,往后,与范容茶有关的事,他一律不做理会。夜里,他也不能再让她留宿,干扰他的清梦。

正聊着,忽见一个纤弱的身影由远及近,到了前头的一方珠帘前停下。

“太后娘娘,章昭训来了。”冯姑姑挑帘,前来禀报太后。

太后示意人进来,打量了一番,诧异道“章昭训,你今日难得来哀家这边,是有什么要事吗”

章昭训的脸上堆满笑意,手里还捧着一卷竹简,看起来像位饱读诗书的美人。

她冲太后福了福,再是温情款款地看了尉迟璟,“在太子殿下昏迷期间,妾身每日里除了思念殿下之外,也反思自身。妾身虽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但妾身不能忘记祖上的教诲,不能不思进取。因而,在这些日子里,妾身看了不少书。”

容茶微怔。

她怎么感觉章昭训在模仿她,也立了个温柔痴情的小白花人设。

可章昭训为什么要学她

狗太子不就喜欢章昭训婊里婊气的这款么

章昭训为什么要扬短避长

“你都看了什么书”太后问章昭训。

章昭训腼腆地笑了笑。

她放慢动作,将竹简搁放在太后身侧的小几上,用娇柔不过的声音说道“近来温习了一番历代烈女名言和事迹,说来给殿下和太后听听,正巧指望殿下和太后为我指点一二。”

太后眼眸骤亮。

她素来敬佩历朝历代的数位烈女,认为她们巾帼不让须眉,实乃诸多女子的典范。

章昭训也是出身自书香门第,若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那倒真是不错。

“哪些名言,你说说看”

“仪礼记载,女子就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妾身认为,此话说得甚有道理,譬如”章昭训念得眉飞色舞,用史上各大贞洁烈女举例。

太后和尉迟璟的神情却有些耐人寻味。

太后不再说话。

“此类无用的书籍,往后还是少看为好。”尉迟璟直接打断章昭训的话,淡淡落声,连眼神都不愿给她。

章昭训受惊,顿时不敢念了。

观察尉迟璟和太后的神色,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并不符合他们的心意。

但话已经说了,不能收回。

章昭训暗恨容茶传递给她错误的消息,遂刻意地睇了眼容茶,怯怯道“妾身是从太子妃处所学到的。太子妃收藏了不少有关女德的书籍,妾身以为殿下应该会喜欢的,难道殿下和太后不满意吗”

容茶立时打起精神,觉得章昭训实在是胡说八道。

她什么时候教过章昭训这些。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小婊砸污蔑她。

今天,她要拿出她的气魄来,暗戳戳地反击回去。

然,她还没有有所行动,太后便沉下了脸,拍案道“太子妃贵为一国公主,涉猎的书籍应当是分门别类的,怎么会只看那么一点书。怕只怕,是你将心思用在其它地方,才将那些书当成宝贝来念了。”

太后说罢,也不顾章昭训什么脸色,直接问尉迟璟,“哀家听闻昨晚,太子妃和太子两人就交流了不少内容深刻的书籍。太子,是吗”

容茶顿时心虚了。

该死的,她昨晚的表现那般糟糕,狗太子想必要数落她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

趁着太后对她颇有好感,她先自个说出不足,再表示反省,就避免了即将到来的尴尬。

只是,她未来得及开口,尉迟璟已对太后说“此事不假。”

尉迟璟转眸,望向章昭训,面上是一派俊雅清朗,语声和缓,却是字字犀利如刀。

“太子妃腹有诗书,学识渊博,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百家思想倒背如流,又深谋远虑,颇具见地,昨晚还就南方水患北方地动之事,为孤献上良策。她身为孤的左右手,学习琴棋书画等十八般技艺,夜夜红袖添香都来不及,哪有功夫看你说的这些书”

尉迟璟不愧是能与当朝诸多才子展开辩论,并用不着服输的太子。

一番话,说下来忒利索,脸不红气不喘,都不带停顿的。

容茶听得目瞪口呆。

狗太子口中的太子妃,跟她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