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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焰踏着木质楼板上楼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塑料袋,里头是别人不要的鱼。

她在露台上找了会儿,没找到猫,那猫不是程训之养的,也不是程焰养的,它只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后院,蹲在树上不停地喵喵叫,一只纯黑猫,腿受伤了,额头还带着血。程焰上树把它拽下来的时候,它还不停冲她哈气,程焰给它包扎好,拿了个碗给她放了点碎肉,它吃完后就在碗边的纸箱子里一直窝着,伤好了就不见了,没几天饿了没吃的再回来,吃饱了又走。

反反复复好多次,大概这两年年纪大了,或者厌倦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干脆就不出门了。

这猫没名字,程焰就叫它煤球,其懒无比,一天恨不得睡二十个小时,清醒时间屈指可数,惯常是在露台的秋千上睡觉,或者……

程焰骤然转头看租客的房间,不会又跑人家屋子里睡觉了吧?

这猫似乎很喜欢季时屿,大概两位丧得如出一辙。

外面雨声早停了,风却乍起,天气预报里说今年第二十八号台风已经登陆,预计会经过南菏。

这破天气……

楼下有个没骨气的瘸腿老男人,露台站着个暴躁少女,对面屋子里是个离家出走的丧脸大少爷,里头大概还有一只白眼狼傻猫。

程焰把指骨捏得嘎嘣响,毁灭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因为雨伞的事,她不得不叉着腰思考了下怎么敲门才能让气氛稍微和谐一点。她从小也没见过几个温柔和善的人,养就了一身戾气,成穗说她没表情没话单纯站在那里都透着一股子攻击性,季时屿本来就对她有意见,现在她还把人宝贝伞弄坏了。

迟疑的片刻,眼前的门却忽然开了,季时屿背着光站在门口,安静地看了她一眼,情绪难辨。

他手里捞着一只猫,像是捞衣服那样拦腰捞在掌心,明明煤球那么大一坨,捞在他手里就仿佛很小一只,而且那猫竟然也不挣扎。

他抬手,程焰去接,两手交错,程焰才发现他只是骨架大,手掌宽大。

程焰动作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接拎着煤球脖颈后的皮给提到了猫碗旁,踢了一下塑料盆,“下次能不能去自力更生?懒死你算了。”

煤球伏在那里狼吞虎咽吃着,压根儿不想理她。

女生表情不耐烦,还没从一系列倒霉事的情绪中走出来。

季时屿发现她这个人有点口是心非。

跟她父亲很像。

他站在那里没动,程焰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头发是真的长了,鬓侧已经盖住了耳朵,垂着眼睑,只露出一半瞳孔,皮肤比上回见他好像又白了一些,显得下巴那微弱的胡茬都清晰了些。

他比同龄男生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如果不是看过他的身份证,会觉得他有二十岁了。

这位少爷有点不修边幅的时候,往往都是情绪很差的时候,程焰舔了下嘴唇,眉头不经意蹙着,她生活中需要道歉的地方太少了,是以这会儿的纠结也显得像准备找茬。

季时屿先开了口:“看好你的猫。”

程焰对命令语气自带反骨,但这次却没说什么,手指搓了下衣角,“那个……对不起,伞坏了,明天我去给你买把新的。”

说完强调:“一模一样的。”

程焰紧紧看着他,介于他上次因为伞跳湖的事,她心里有点没底,怕那把伞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那伞她不敢扔,也不敢带回来,这会儿后院里夹壁里放着。

可季时屿看了她一眼,只是垂眸说了句,“十点。”

程焰:“嗯?”

季时屿似乎对于她无法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思而感到不满,蹙眉道:“我明早十点要出门。”

意思是让她明早十点买回来,程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对方惜字如金,她也没有废话的必要,于是她得到解决方案,比了个您请便的手势,侧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露台默认算他的区域,程焰基本不会过来,只偶尔过来给煤球放食物。

走了两步,程焰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最近出门小心,小混混扎堆了。”

红毛绿毛蓝毛们最近异常活跃,按说那群人不至于跑到人家家门口勒索,拿了五百块钱还嫌少的。

季时屿点头,“知道了。”

程焰这次真的走了,她进了自己房间,那房间背阴,很小,下雨的时候总是很潮湿。

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他第一回见她的时候,他第一次来南菏,被抢了,身无分文,躲在程训之的旧物店里躲雨,顺便看货架上的东西,因为心情不佳,而显得烦躁异常。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绿松石手串,这陈旧的店里,绿松石的成色竟意外不错,铁线漂亮,缀了两颗蜜蜡也漂亮,只是可惜,蜜蜡被火烧过的痕迹过重。

雨刚停,外头来了一辆小货车,司机大声喊着卸货,店主人瘸着一条腿,左腿从大腿根直接没有了,季时屿不由抬了下头,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卸货。

然后正屋就出来一个女生,十二三岁的样子,比同龄人要高很多,门口随手捞了一双白手套,手撑在栏杆上,翻身越过花坛,嘴里还叼着一块儿面包,脆声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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