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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京城的三分之一。”

锦绣在灯下翻开一本不知名的书,闻言轻笑:“接下来就要辛苦夫人了。我新官上任,之前明安府的一切事宜都是通判代为管理,这几日理顺了衙门的事,也该是时候请同僚们吃个饭,感谢大家了。”

姜良缘了然的点头:“早就想着要有这一出的,已经让人按照明安府的习俗备着了,随时都能请客人上门。

刚好,你请前头的同僚们来吃饭,我顺便邀请各家的夫人们来探探底。”

说干就干,三日后锦绣在自家院中邀请同僚们吃饭,众人无有不应,双方都有意试探对方的深浅,互相配合,席面上一派合乐。

通判冯大人是个有一把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身形有几分清瘦,趁着机会正好,对坐在上首的锦绣道:“大人,前任知州大人因病给朝廷上了卸任的折子后,府衙的一切事宜暂时由下官代替。

前几日您因着不了解咱们明安府的内情,下官边越俎代庖暂时帮着管理几日,现下是万万不能继续经手了。”

锦绣也没为难通判,笑眯眯的接过话头,却是说起了令一件事:“这几日本官偷懒,一直没往衙门去,翻阅了明安府近五年内的所有卷宗,只要府衙有记载的,本官大致都有了数。”

众人一惊,府衙每年积攒的卷宗,大大小小,方方面面,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几乎每年的卷宗,都要挤满大半间屋子。

这五年的卷宗,何其繁复,竟然在短短五天之内就看完了?他们可不会认为是席上的年轻人在吹牛。

果然,锦绣指着席间的一位身穿靛青色长袍八字胡的中年文士道:“刘子章,湘江人,正德二十三年二甲进士,第九十三名,正德二十六年经过礼部选官,在明安府下辖县做知县,后因每年功绩评优,升为同知。”

又随手指了另一人,简单明了的将对方卷宗上记载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

这下众人实打实确认了,他们这位年轻的过分的上司,确实是有些底子的,心下不由一沉,毕竟上司的行事风格,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大家接下来几年的日子过得如何。

锦绣满意的看着席间众人的神色,话音一转:“今日请诸位大人来的意思,想来诸位心里都有数,本官就不再多言。”

锦绣神色一肃:“本官这里要说的是另一件事,诸位可能不知道,本官行事直接,只要本官做的决定,诸位尽全力配合,那你们私下那些龃龉,碍不着本官眼,该怎么着本官是不管的。

但若是本官想做的事,被我发现有人在中间裹乱,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相信你们不会愿意见到本官收拾人的手段。”

众人一时愣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竟然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一上来就将话给摆在明面上说清楚,根本不是官场的套路啊。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即使两位大人私下不睦,但在人前,也要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才行,否则容易给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自己的名声,也容易被对家抓到把柄,给自己留下后患。

但这条对锦绣不适用,他上头有人,只要不作死,皇帝都不会轻易处置他。

于是他不介意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本官的身份来历,想来这几天诸位也打听清楚了吧?回头好好想想得罪本官有何好处,再决定要不要跟本官对着干。”

软硬兼施的道理锦绣还是懂的,说完了这些,脸色一变,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举起酒杯对众人道:“本官对诸位只有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相信大家都能做的很好,对吧?”

众人能不能做好,还不知道,但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做官,就跟那山上的土匪似的,霸道又不讲道理。

偏还他娘的说的又很有道理,谁都拿他没办法,真是气人。

看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锦绣也不挑地方,直言道:“马上就是春耕的季节了,本官初步了解了一下,本地百姓的日子过得着实苦,有些地方百姓家中人口众多,田地却少,很多人这时候会进城打工赚钱养家。

因此,本官这里有个想法,想与诸位商议一番。”

说罢让人将提前写好的东西送到几人手边,让大家轮流看了。

看完之后,不少人都沉默了,他们觉得摸不透这位的性子,之前看着像个不讲理的强盗,还以为大家的苦日子要来了。

结果现下看着,章程写的有条有理,颇有可实践性,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难道是个爱民如子,想干实事的?

锦绣可不给他们太多沉默时间,敲敲桌子,吸引大家注意力后道:“时间紧急,章程也做的不够完善,待会儿吃完饭,大家伙儿都别走了,直接去前边儿商议着将计划给完善了才好。”

祖传穷万水村

锦绣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副地形图,与往常大家所见的地图绘制方法大有不同,至少比本朝的地图详细了不知多少倍。

通判冯大人摸着胡子,站在锦绣身边,眯眼打量了好几眼,突然开口:“大人,下官观此图大略形状,是我明安府地图?”

被通判一提醒,旁人也回过味儿来了,纷纷上前查看。

旁边明确的标明了比例尺,图例,指向标,地图三要素完美呈现,只要认得字儿,都能将这幅地图看的透彻。

也正是因为看的过分透彻,才更加让人惊讶这份心思,能用这种方法,将地图绘制的近乎完美,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关于这事儿锦绣心里也挺纳闷的,因为很多专业地图,是只能官方使用的,且官方之间流通的地图都是有数的,谁用过,为何使用有专门记载,尤其是军事地图,更是一般人无法见到。

民间常用的地图,大多都是根据绘图者的个人习惯和想法来绘制,根本没有统一制式,所以说,有时候有图似无图,这东西在民间并不常见。

锦绣也不卖关子:“本官之前查阅了本地资料,又根据府衙记载,勉强绘制了这幅地图。因时间紧张,未曾实地查看,此图肯定存在纰漏,因此请诸位来,第一件事就是帮本官订正这份地图。”

锦绣在众人双眼逐渐放光的情况下,索性将话说的更清楚些:“想必诸位都能看出本官这绘制地图的手法,比往常清晰明了不少吧?

这要是上报上去,不大不小也是份儿功劳,这件事,诸位帮着本官做好了,将来这份功劳就是大家的,我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吗?”

众人无有不应的,甚至开始觉得,这位新上任的上司,虽然言语间霸道了几分,但做人做事是个敞亮的,有话都放在明面儿上,且目前看起来,也不贪功冒进,是个清醒的。

压下这些心思,集众人之长,开始纠正这份地图。

经过一下午时间,在天色擦黑,即将下衙前,终于完成了初步计划。

锦绣翻看着地图,指了几处地方对众人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地方,我没记错的话,附近都是连绵成片的丘陵山坡吧?这里的人靠什么维持生计?”

略一沉吟,有人做出回答:“因为地势高,不平整,很难耕作,大都是简单开辟一些梯田,又因为梯田地势高,不利于灌溉,底层会种植一些水稻留作主粮,顶层大都是些芝麻豆类,遇到天气好的时候,收成还算可以,若是天气不好,几乎没什么收成。”

锦绣摸着下巴思索:“梯田的规模大吗?”

那人摇头:“零散不成规模。”

锦绣心里有数,换了个话题:“明日本官亲自带人去现场看看,地图上有几处大家拿不稳的地方,冯大人你看着安排人去当地走走,且已经绘制上去的,也不能出纰漏,为了以防万一,都派人实地订正一遍。”

冯大人干脆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其余人也没人反对,因为锦绣的这个提议,听上去谨慎小心,且很靠谱。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锦绣就带着几个衙役,背上干粮和水,骑马往第一个目标地点万水村赶去。

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就是听说这里的人出奇的穷,穷的理直气壮,连出村子进城打工的人都没有,地里有收成就吃,没收成的话,山上的野菜野草也能饱腹,大不了一年被毒死几个人罢了。

锦绣问了一圈儿,大家对这里穷的原因说法不一。

冯大人认为,这里人穷是多方面造成的,有历史原因,还有现在朝廷一系列政策的原因,当然也有村民本身的原因。

而另一位大人则简单粗暴很多:“那地方也就是近几年才在当地官府有了备案,以前人们甚至不知道那里还有个村落。

下官曾经无意间路过万水村,当时正值秋收季节,当地村民,壮劳力,竟然全部躺在村口晒太阳,人走过去,就跟没看见似的。

下官认为,那完全是因为懒!”

锦绣也不指望这些官老爷知道太多内情,于是决定亲自来查探。

眼下土地开始解冻,按理说,大家应该忙着准备春耕春种,但锦绣走进这个村子,发现这里的村民基本上都是一副营养不良,常年没吃饱饭的样子,走路直不起身板儿,挺不起腰,说话有气无力。

路上见了面,互相懒得打招呼,只机械的转动眼珠子看上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

家家户户大门口都躺着几个人,大人小孩儿都有,用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路过的锦绣几人。

锦绣从袖中摸出一把铜板儿,想了下又塞回去,从随身的背囊里翻出几块儿点心,半蹲下,递到一个瘦的皮包骨的中年妇女面前,在对方带带看过来时,温声道:“你若是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糕点就是你的了!”

锦绣话音刚落,那妇女突然朝着锦绣猛扑过来,眼神凶狠,目标明确,就是锦绣手里的糕点。

后面的随从吓了一跳,立马冲上来保护锦绣。

但谁动作都没锦绣本人快,锦绣只轻轻在妇人肩膀上一点,那妇人就身体软软的倒了回去。

锦绣声音依旧温和,重复了一遍:“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糕点就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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