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1/2)

“国公爷!”祁公公惊了一跳,他并不知道折子上的内容是什么,居然能叫贾代善吐血,“太医!”

太医又急匆匆的进来,一见贾代善胸前染血、脸色煞白的样子也是惊慌,急忙采用紧急手段救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贾代善缓过气来。

太医松了口气的同时,神色不太好的叮嘱道:“国公爷如今还没完全脱险,一定要切记勿大喜大怒。”

可这时的贾代善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无力的挥挥手,将太医打发出去,目含希冀的看着祁公公:“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祁公公此时已经猜出折子上写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复刚才的和颜悦色,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道:“皇上并无其他交代。”

贾代善神色黯淡下去,闭上眼压抑了许久才压住那股怒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劳烦公公跑这一趟,麻烦公公替我禀告皇上,就说代善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公公闻言也不多话,神色严肃的施了一礼,就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屋内空无一人,贾代善再不需掩饰,手上紧紧捏着那副折子,双目充血,怒其不争的低声恨道:“糊涂!敬儿糊涂啊!”

将如今的大好局面全打碎了,要不是这事是在叛乱被平息之后才查出来的,说不得如今贾家的下场要比张府还惨。而如今有他的救驾之功在前头顶着,算是给自家挣回了一条活路。

算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颓然了许多的贾代善让人叫来贾政,吩咐他以自己重伤垂死的名义写信给远在外地为官的贾敬,让他辞官回来。

贾政皱着眉不赞同地劝道:“父亲您怎么也开始胡思乱想了,太医都说了,父亲您的伤势如今并不危险,养一养就好了。您大可不必如此悲观,还让敬大哥哥为此辞官,怕是不太妥当。”

贾代善眼神都懒得给他:“照我的吩咐去做。”

贾政还不大情愿,但又不敢再反对,只能悻悻的去书房写信。不过在去书房的路上,他遇到了贾母,便把这事告诉了她,希望贾母能去劝一劝贾代善。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如今当家人在家里躺着生死不知,大儿子府里府外的忙,小儿子也没个一官半职。全族就一个贾敬一个正正经经立在朝堂上的了,虽说没在京城,但那也是三品,离封疆大吏只一步之遥。

老头子怕是病糊涂了,这时候辞了官,封疆大吏不要了?

在涉及官位这上面,贾母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比如大儿媳的娘家,在她看来就没什么大不了,文官之首虽然清贵,但跟自家这种有爵位的勋贵人家还是没法比的。但如果自家人能走上文官前列的话,那又是大大的了不起了。所以对于贾敬这个会读书还科举出身的侄儿,她是十分看重的,如今贾代善竟无缘无故地叫这么有出息的侄儿辞官、放弃大好前程,她怎么可能同意。

于是贾母就来找贾代善闹了,虽然想着贾代善有伤在身,她没有闹得太狠。但本来就被贾敬之事气伤了的贾代善,在她嗡嗡嗡的吵闹声中更加烦闷,闷得他都想再吐一口血了。

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家里还需要人撑起来。贾赦虽然成婚后历练的还不错,但还是年轻,加上又要忙着张府之事,怕是支撑不过来,许多事还是需要贾母这个当家主母心里有数。

思及此,贾代善又将下人都挥退,小声严厉的冲贾母道:“你懂什么!敬儿他掺和到那事儿里去了,还牵扯到赦儿。皇上专门让人给我带话,若不是顾念到我的救驾之功,只怕这会儿,咱们一家子都在牢里了!”

“什……什么?”贾母目瞪口呆,“敬儿……敬儿怎么会同诚亲王有牵扯?不可能!”

太子造反一事被捂得十分严实,贾代善醒来后从贾赦处知道右院判说的话,就明白皇帝这是打算封口的,所以他也就默认了让家里人都以为是诚亲王造反,他知道的事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不过这会儿情况紧急,若是家里没有一个知道情况的主事人,自家怕是得不了好。

所以贾代善将声音压得更低:“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出了这扇门,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造反的不是诚亲王,是…东宫…”

最后两个字几近不可闻,听在贾母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东宫…太子…

贾敬因为与太子年龄相仿,虽然不是伴读,但年少时关系也还不错,常受邀去太子府上饮宴。即使后来贾敬一直在外做官,每年的三节两寿也会派人给太子府上送上礼物。

当初对于这种情况,贾代善也是乐见的,在不结党的情况下,由小辈们与下一任统治者在日常礼尚往来中保持良好的交情,对家族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贾敬送回来的礼,很多时候都是由贾赦代送到太子府上的。

但贾代善想的也仅止于此了,他万万没想到,贾敬竟然敢暗中投靠了太子,这些年为太子提供了不少银钱物资。而其中有不少,还是由贾赦亲手送进太子府中的。

其实只是送钱的话,若是太子没造反,这事儿根本就不叫事儿,毕竟哪个皇子没收过底下的孝敬?皇子也是要吃饭的么。但太子一造反,这事儿的性质就完全变了,皇帝就会想了,太子哪来的钱收买那些人手?哪儿来的钱买兵器?还不是你给的,那你这就是预谋造反,是同党!

贾代善心下酸涩难当,心知这一次确实是他运道好,他不顾生命的护住文景帝在前,这事儿被查出来在后。文景帝才有几分理智来相信他对这事完全不知情,没有将他打为私下投靠太子的叛党。

只是敬儿,就只能毁了。

贾代善闭上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贾家下一辈中,也就贾敬出挑,他的两个儿子资质都不甚好。这些年他鼎力支持这个侄儿,让他在不过而立之年就坐上三品之位,就是为了在百年之后,能由这个侄儿扛起东西两府,让贾家再兴盛几十年。

计划赶不上变化,贾家的未来,前途不明啊。

贾母被这个消息震撼着,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想说话,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老爷…你…你在说笑吧……”

贾代善瞥了她一眼,没回话。

贾母饱含希望的眼神渐渐暗淡,逐渐惊慌起来:“那…那现在怎么办…,皇上要清算咱们家吗?不能啊,老爷您可是救了皇上的命啊!不然…不然咱们大义灭亲…让敬儿去认罪!对!本来就是敬儿一个人的错,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受他连累!快,老爷,快派人去将敬儿抓回来,你亲自带着他去向皇上负荆请罪。咱们有救驾之功,皇上一定不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的,把罪魁祸首处置了就行了……”

“闭嘴!”贾代善快被贾母气死了,第一千次在心里埋怨他早逝的父亲给自己定了这么一门亲,低声喝道,“你长点脑子吧!造反的是诚亲王!”

贾母懵懵懂懂的看着他,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反应过来贾代善的意思,然后她就虚脱的跌坐到地上,崩溃的呢喃道:“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贾母如今还不是未来那个历经许多事的贾老太太,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一直顺风顺水的当家主母,这个当家还是前几年她婆婆去世后才加上的,遇到最大的挫折也不过就是与婆婆关系不睦。如今乍一听闻这种抄家灭族的大事,失了魂也可以理解。

但贾代善此时还是有些后悔告诉贾母这些事了,只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他只能耐下性子安抚道:“没事,既然皇上把这事儿告诉我,就是不追究咱们家的意思,只要咱们自己处理好了,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闻这话,贾母眼中乍然泛起亮光:“真……真的吗?”

贾代善肯定的点点头,他郑重的警告道:“这事儿就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出了这个门儿,一点儿脸色都不能露,明白吗?否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咱家没有好果子吃!”

贾母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那我…那我现在就去派人见敬儿带回来…”

贾代善心里叹了口气:“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还照常管着家里就是!敬儿的事我来安排!”

“好…好…”贾母有些失魂落魄的答应道。

贾代善想了想,又道:“你对外散出话去,就说我今儿吐了血,病情又加重了,太医也说没把握。”

贾母此时也只能机械的答应:“知道了。”

“你去忙吧,我要歇一歇。”刚刚吐那一口血,对他还是有损伤的,又强撑着教了贾母这半天,贾代善只觉得疲累不已,控制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贾母强撑着出了门,面无表情的端着架子,叫来太医,忧心的问道:“国公爷刚刚吐血可要紧?要不要……要不要备一备东西冲冲?”

太医都是在宫中练就的人精子,虽然他诊断出贾代善的身体还没到准备后事的地步,但人家家里这么说了,他也不会跟二愣子似的去阻止,谁知道这背后是真的冲喜呢,还是有别的含意。

于是太医面露难色:“下官医术有限,夫人还是……备一备吧。”

那真挚的神情让贾母都是一愣,不由得怀疑,难道老爷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这么一想,她又急了:“还要请太医多多费心才是!”

“当然,当然!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太医又是一脸坚定的保证道。

贾母都迷惑了,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太医这里又不能说的太透,只好再三叮嘱一番。

出了贾代善养伤的院子,贾母本来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一顿,偏头吩咐道:“去,去张家找大爷,就说老爷刚刚吐了血,病又重了,让他赶紧回来。”

下人领命而去,贾母脚步匆匆的回了自己院子,偷偷摸摸却又显痕露迹的备起了一些白事用的东西。

随着这些动作,荣国公不太好的消息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朵中。

端亲王嗤笑一声:“荣国公可真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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