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2)

洛英还在熟睡中。

在梦里中,爹爹没有战死,还混了个百户。娘和弟弟也都回来了,家里的米缸里满是粳米白面,后院还有一头大花猪,高兴的她骑着大花猪在院子里横冲直闯。大花猪太肥她抓不住,身子一歪,吧嗒一下掉了下去。

咣!

洛英摔的整个人都懵了,缓了半天才愣过神,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身上还卷着旧薄被。

环顾一周,斑驳的墙壁上麦秸秆已经露出不少,破旧的炕,薄薄一层棉絮的被子。破了几个洞的窗户压根不顶什么用,空荡荡的屋子仅剩一只靠着墙的三条腿木桌。风一吹,桌上的纸角翻飞。若不是压着石块儿,只怕这会儿早就被吹走了。

等等,纸?

纸张这玩意儿,都是读书人和富家子弟才用得起的东西。她穷的叮当响,家里除了麦秸秆就是烂棉絮,哪儿有过这玩意儿。

洛英也顾不得身上的疼,一骨碌站起来,一面揉着胯胯轴子一面瘸着腿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黑色的字曲曲扭扭,一大半都不认得。最下面的椭圆形指印还能辨认出纹路,可见当时之用力。

她虽不识几个字,可自己的名字还是知道的。

这不是昨儿老梁头捏着的那张字据吗?

洛英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做了亏心事一样紧张的四下窥探,可屋内除了这张纸之外,和平常再无其他分别。

就好像,就好像这东西是从天而降的一样。

她紧张的一把攥成了个团握在掌心,心扑通扑通直跳。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后,探头探脑发现周氏还没起床,院子里一片静悄悄。一溜烟儿钻进伙房,闭了门,拉开灶膛捣鼓起来。

火光明灭,伙房上方烟囱升出一阵炊烟。

紧跟着,一串不成调的小曲才从伙房里飘出来。听得出,唱歌的人此刻心情大好。丝毫不知道,此时在她头顶上方,有人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黑衣少年斜倚在后院上方的桑树上,泛着光泽的皮鞭此刻安然的环绕几圈在他结实的手臂上。

日出东方,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绿荫,星星点点洒在他脸上,方叫人看清真容。

肤色斑驳,面颌清瘦,只有一双凤目绽露锐色,让人不敢随意小瞧了去。

看着她的举动不觉眉微微松动,长时间以来的背负的责任重担都觉得轻快不少。只觉得这丫头着实有趣,不像他从前接触过的人,脸上好似罩着层面具一般。

目光远眺,却发现土坡上有一伙人向这儿走来。前后共有五人,四个都是身形魁梧,挽着衣袖,路上偶尔有人瞧见,远远便拽着身旁少年眼尖,看清楚为首骂骂咧咧的正是昨日那老梁头。

他下意识便要隐去身形离去,可在看清楚那群人手上的东西后,赫然停住了动作。

这丫头。

少年剑眉紧缩,听着那串不成调的曲子越唱越大声,又气又好笑。

气她如此沉不住气,遇事未等人查,自己先露了马脚。

笑她这人活的还真是简单。事事留于表面,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逃亡的一年多以来,这是头一回为别人的事出手相助。

好吧。

他告诉自己:留下来只是担心这笨丫头受人欺辱,毕竟受了她三顿饭,不可见死不救。

但也只是看看,绝对不会暴露行踪。

毕竟,他身上还有重任在身,不能为了个女人误了大事。

————

丝毫没有察觉的傻丫头这会儿美着呢。

随着白薯的香气弥漫开来,灶膛里的火光也渐渐弱去。洛英用火钳刨开黢黑的木块儿和草木灰,把烤好的白薯从里头扒拉出来。

望着那一堆灰烬,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得意。

“死老头,还想让我给你当姨太太?做你的黄粱美梦吧,现在字据没了,这就叫做‘死’无对证。哈哈哈哈哈。”

只是这得意未坚持太久——

“就是这儿,去,把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丫头片子给我绑起来!今晚,老爷我就要洞房,叫她知晓知晓老子的厉害!”

气急败坏的声音落下,便听见篱笆门被剧烈砸晃的声音。

洛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想了想,还是转回去抄起菜刀,紧紧攥着弯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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