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页（2/2）
“行，今天回家和我爸妈说一下。”郭亚思咧开嘴，特别高兴。这种高兴夹杂着幸福的滋味，仿佛已经把她头脑冲昏到可以马上领证结婚了。
姚青筠见她眉眼弯弯，他也高兴。“行啦，别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他故意损她。
车子开到人行道前，正好信号灯转换成了红色，他把车停了下来。这是个十字路口，来往行人特别多，尤其是骑电瓶车和自行车的，交警繁忙指挥，哨声不停地响起。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李强的事情你知道吗？”他收起笑脸，问她。
恐怖的记忆被提起，郭亚思的好心情让他给破坏了。“我知道。”她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他。“就在我去监狱找你的那个下午，他倒在我的面前，而我是看着那个军官做准备然后扣扳机的。”她轻声回答，后背起了一阵凉意。
“不怕，我陪着你。”姚青筠感觉到她的面色不对，他连忙伸手握住她的，并自责为什么要提起李强。
郭亚思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她问他：“既然小说和我经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我想知道他的牺牲最后有价值了吗？还有他的妻子，回南城了吗？”
“时代变好了，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姚青筠对不起他，他不但没有做到李强妻子的叮咛，也把自己陷了进去。“后来，她们应该没有回南城吧。反正，我在的那4年里没有听见任何她们回来的消息。”
“所以，她们不知道李强已经死了，对吗？”郭亚思希望是这样的，所以故意这么问。
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就不回来了，姚青筠暗想。不想让郭亚思难受，他选择摇头，说：“我不知道。”
说起南城的事情，郭亚思一直有个心结。正好今晚提了，她也就直接问：“如果像你说的一样，有人在背后操控着我们的来去。那你又怎么确定你不会再回到南城？”
“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我记得我说过时间会出给答案。”姚青筠并不想正面回答。
显然，郭亚思不满意这个回答。“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教室里了，这是你来了以后的故事。而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现代的？”这是她纠结的，她一直能感受到他在回避谈论这个话题。
这个红灯的时间有点儿长，姚青筠看着信号灯，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他在南城最后的画面。“我……”他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刚说了一个字，红灯就变绿了。
他把车往前开，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说出实话。“如果我说，南城的姚青筠已经死了，你能接受吗？”他紧握方向盘，小心地问她。
“他如果死了，那你是谁？”郭亚思下意识地问。她有过这种想法，但也回避去想这种可能。可当他把最极端的可能说出来以后，她的心就像是瞬间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都在虚浮。
“我是姚青筠。”姚青筠回答她，并且加了一句：“我既是南城的姚青筠，也是现代的姚青筠。因为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灵魂以及拥有的记忆是双份的。”这是他第一次剖析自己给她看。
担心两人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影响驾车安全，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2011年的一个中午，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一间教室里。就像是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现代。那个时候的我记忆很混乱，有现代姚青筠生活在上海前18年的记忆，也有南城的姚青筠前29年在民国的记忆。那个时候，我甚至搞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打开车窗，打算把他隐藏的故事告诉她。
郭亚思惊愕地看着他，“后来呢？你认为你是南城的姚青筠还是现代的姚青筠？”她心里在打鼓，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慌张了起来。
姚青筠把车子熄火，他解开安全带，想让身体尽量放松。对于郭亚思的问题，他没有细想就回答：“我觉得他们都是姚青筠，并且心里一直记着要把郭亚思找到。”他转头看她，心想他无论成为了谁，无论是在什么时空下，她都是他的眷恋。
“就没有一刻会质疑自己吗？会觉得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而南城的姚青筠对于你来说应该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并且你现在更多的是以现代人的身份而活着。”郭亚思弄懂了她的慌张，因为她害怕他只是在找他记忆力的那个她，而不是真的爱她。
姚青筠如果说没有过质疑自己的时候，那一定是骗人的。他不可能在现代社会里依旧保持着在南城的生活习惯，甚至是价值观。他会被影响，他会为了适应而做出改变。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坦率地说：“有啊，毕竟除了灵魂，我也最多只是承载了南城姚青筠的记忆。”
恋爱的激情被拨开，再恋爱脑也必须面对什么是实的，什么是虚的。他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小木锤砸在了郭亚思的心上，她感受着他对她的抚摸，认真地问：“所以，作为现代人的姚青筠，你真的爱我吗？”
“爱啊，为什么要说我‘不爱’呢？”姚青筠垂下眉眼，被她问得有些心酸。他轻抚她的面颊，用尽温柔与她说：“我记得我说过，我上辈子、这辈子还有下辈子……我都最爱你。无论我去到了哪里，也无论我的身体变成了谁，只要灵魂还是我，我就永远都不会把你放开。”
其实，无论是南城的姚青筠，还是现代的姚青筠，他们本质上都是姚青筠。非要通俗理解，那就把南城的姚青筠当做是上一辈子，把现代的姚青筠当做是这一辈子。
“想什么呢，小傻瓜？你都见了我父母，我也算是见了你父亲，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如果你父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一毕业就结婚。”他的拇指轻拭她的眼下，微笑着和她诉说着他的誓言。
“谁要和你一毕业就结婚！”郭亚思又哭又笑，她心里的紧张终于还是被他平复了。她看着他，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我不想和你分开，如果你突然灵魂回到了民国，你……你……”她不安地在他怀里说着粘人的话。
姚青筠听着她略带哭腔的话语，他的心揪了一下。伸手轻抚她的后背，他好生安抚说：“傻瓜，你除了听课不仔细，你平常听人说话也是不仔细啊。我说了我回不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安慰人还不忘吐槽，郭亚思捶了他胸口一记，抬头瞪他说：“你怎么那么讨厌呢！”
“我可不讨厌，我是特别招你喜欢。”姚青筠看她情绪上的阴霾已经被清扫，他立即换上嬉笑的表情与她玩闹说。他看她气呼呼的，又起了逗她的心思，他捏着她的鼻头，玩笑说：“傻乎乎的，怎么像个小猪一样呢？”不等她回嘴，他一个低头就把她的唇齿封住。
就算是以现代人的身份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那个喜欢搞霸总言行的姚青筠。就冲他这种动不动就吻她的行为，郭亚思很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体里95%的灵魂应该是南城姚青筠，而现代人的谦逊和绅士在他这里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chapter71毛脚女婿
姚青筠把郭亚思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他刚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并下车打算送她到楼下时，就看见郭亚思她爸和她妈站在小区大门口看着他们俩。
“那么晚回来，今天晚上辛苦小姚了哦。”郭妈妈看到姚青筠时，她面上带着笑，语气很客气，但是特意点出了一句‘那么晚回来’。
郭教授悄悄地用手肘顶了顶郭妈妈，让她说的不要太明显。“上来坐坐吧，楼上茶水都泡好了。”他和姚青筠不是头一次见，鉴于上次初步聊天以后的初印象，他对这位未来的毛脚女婿还是比较欢迎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种教授对博士的偏爱，毕竟大家都是搞学术的。
“叔叔阿姨好，没想到这么晚还要打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姚青筠看得出，姚妈妈和郭教授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看了一眼郭亚思，瞧见她一脸无奈的表情后，他知道应该是指望不上她了。
他先回应郭教授的邀请，想着毕竟以后是要做一家人的，所以未来老丈人要求上楼坐坐他就不推辞了。“今天我也没带什么礼物，上楼喝茶挺不好意思的。”他谦虚地说了一句，而后讨好郭妈妈道：“阿姨，我上楼不会打搅您吧。”
毛脚女婿倒是精明，知道谁好说话，谁不好说话，郭妈妈心里暗想。她笑眯眯地摇头说：“不会的，我们聊聊天也蛮好的呀。正好，我和你是第一次见。”到底是什么人，她还没接触过呢，今天她是要探探虚实的。
郭亚思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她在危急时刻一向犯怂，所以躲在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家里乱，小姚不要介意哦。”四个人上楼，郭妈妈掏出钥匙打开门，她客气地对姚青筠说。
姚青筠看了眼客厅，很显然是一副打扫过的样子。他心里明白郭妈妈这句话就是用来客套一下的，人家今晚是做好准备叫他上楼来问话的。他笑着摆手，立马附和：“没有，没有，很整洁的，阿姨谦虚了。”
郭教授进门后给姚青筠拿了一双男士拖鞋，他特意说了一句：“家里除了我就没有别的男的来过，你不介意的话就穿我的拖鞋吧。”
郭亚思听着这句话怪怪的。在她看来，一家三口，当然家里只有她爸一个男的。所以，她觉得特地提这一句就显得尤为没必要。
“谢谢叔叔，我当然不介意。”姚青筠立马换上，他知道郭教授的意思是郭亚思从来没有带过男朋友回家，他是第一个。
“爸，你煮的茶呢？”郭亚思进门看见茶几上空空的，想起她爸说煮了茶，就奇怪地问。
郭教授换好鞋，回应道：“我去泡呀，你急什么啦。你到你房间里的零食柜里拿点儿花生饼干给小姚，光喝茶太寡淡了。”
姚青筠看郭亚思要去卧室拿，他打算跟着她一起去。
“小姚啊，坐过来呀。阿姨和你说说话呀。”姚妈妈叫住了姚青筠，她指了指沙发，笑容可掬地与他说。
“哦，好的。”姚青筠接到指令，立马坐到未来丈母娘指定的位置上。
郭教授此时也把煮好的茶端了出来。说是煮茶，其实就是开水泡茶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那种冲泡手法。他把茶壶和茶杯放到茶几上，先给姚青筠倒了一杯，说：“来，尝一尝我们学校发的茶叶。这个茶叶我一直没有打开，今天正好你来了，就大家一起品尝品尝。”
姚青筠不敢喝第一杯，他把这杯挪到姚妈妈面前，狗腿地讨好说：“阿姨，您别嫌弃我借花献佛。”
既然他有心要给，姚妈妈就接受。她看了眼桌上的茶，一脸和善地说：“小姚蛮讲礼貌的哦。”
“人家是博士，读书读那么多，礼数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郭教授帮姚青筠说话，他坐到毛脚女婿边上，特地给他再倒一杯，并半开玩笑地吐槽说：“你阿姨不懂我们读书人，你不要介意。”
“噢哟，你读书读的多，了不起咧。”郭妈妈翻了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怼。说到博士，郭妈妈就开门见山地问：“小姚，听你叔叔还有郭亚思说你是读到了名校博士，对伐。那么，你本科和硕士是985咧，还是211呢？”现在讲究双一流，就算是相亲市场上学历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姚青筠喝了一口茶，淡定回答：“本科一般，是211的。硕士和博士倒是同一所大学的。”当初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高三了，这具身体原本是个学渣，他拼命肝了半年能上个211实属极限。
郭妈妈听到是211的时候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她也喝了一口茶，继续问：“不是985么，就不是上海牌子最响亮的那四所大学咯。不过，211也是要分档次的呀，你是顶头的那几个中的一个，还是吊车尾的那几个里的？”
“噢哟，妈。你这么问问题，你不觉得尴尬的啊。”郭亚思抱了一堆吃的出来，她把它们一一放上桌。“他华理的，已经算是蛮好了呀。”她帮姚青筠说了句话。
丈母娘眼里是没有‘差不多好’这个选项的，她们只有‘更好’这个选项。听到女儿帮腔，她心里暗骂郭亚思是脑子有毛病。更何况，她现在是在探姚青筠的底，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水平的男人和什么样子的家庭才可以谈朋友的呀。
“你坐到边上去，我们没有人想和你说话。”郭妈妈憋着要骂她的火气，指着最边缘的沙发让她哪里凉快待哪儿去。
姚青筠是看得懂山水的人，他是懂郭妈妈的态度和意思的。“华理是一般了点，不过我也想改变一下自己，提升一下竞争力，所以就继续深造硕士和博士了。我是考虑过的，以后应该会在高校方向发展，专心做材料方面的研究。”他把现阶段的初步想法告诉未来丈母娘，希望能讨得她的欢心。
郭妈妈听了之后没有高兴，她皱了皱眉头，问：“你打算像你郭叔叔那样发展？”不等姚青筠回答，她叹气摇头，直呼不行，“那搞不好了，我家郭亚思要和我一样受你们搞学术的苦了。钱么赚不到多少，人么脾气还倔，牛角尖钻得比牛角还尖。这种日子我过下来觉得是不好过的。”
这一席话亮出来，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疑惑郭妈妈是在嫌弃姚青筠呢，还是嫌弃自己的老公？
郭教授本来是想在学术领域说点儿经验之谈的，结果被自己老婆数落了一顿。他索性关掉，不讲话了。
姚青筠想帮腔，他看了看郭教授，又看了眼郭妈妈，尝试着说：“做学术其实挺好的，我觉得特别培养人的意志力以及钻研能力。像叔叔这一代的教授，就特别优秀，生活上和事业上都非常稳定。我也蛮期待能成为叔叔这样的行业学术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