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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想做的事’这句话戳到了郭亚思。她明白李强的意思,他希望她不要辜负姚青筠的付出,替他将他拼了命要做的事情给做好。她的沮丧和退缩会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吗?答案是肯定。想到这儿,她不敢再让情绪左右自己,至少她得撑到北城,并且把东西全部送到秦汉嶙的手上才行。

早上9点左右,姚青筠被捕的消息不出1个小时,传遍整个南城。民众对于租界火车站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们发挥着想象力,猜测姚青筠这位前督军原本是打算出山的,并联合北城秦少帅再现中城一役。这不,现督军急了,不顾与租界的‘互不干涉’条约,让警备司的人直接冲进去抓人。

姚公馆里,小六子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赶回去了。他进门就找姚老爷,不敢有半分耽搁。

“老爷,现在要怎么办?”小六子站在姚老爷的书房里,他满头大汗,急得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您想想办法,看认识什么人能在里头周旋一下的?警备司的那些人上来就拿枪指着大少爷的脑袋,枪都上了膛,就差按扳机了!”当时那个画面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些个人一个个凶狠到好似现场就能毙了姚青筠也无所谓的样子。

姚老爷是完全没想到这才出门1个小时都不到,事情的发展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小六子焦急,他更是心焦。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你和我说实话,这批货到底是什么?”

小六子皱起五官,仔细回忆这批货,他无奈低喝道:“不知道啊,老爷!大少爷一直藏着不说,而且这批货从下船开始他就一直自己盯着,不允许其他人去开箱。就连放这批货的城东仓库的钥匙他都自己收好,不给任何人。我只知道他为了把这些东西送到北城,私下找了租界中央巡捕房的李探长很多回。”

好小子,藏得够深呐,姚老爷明白姚青筠是想越少人知道就可以牵扯得越少。看来,他早就做好了一己承担的准备。“现在不管这批货是什么,你可知道那位李探长现在人呢?他难道全身而退了?还有,警备司的人有说什么吗?”他有理由怀疑问题可能出在这位李探长身上。

“老爷,我哪里管得上他呀!我们自己个儿都焦头烂额了,他是不是全身而退,我不知道呀。”小六子焦躁的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也理解不了姚老爷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姚老爷一个眼神丢过来,他立马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努力克服情绪上的激动,描述给对方听:“警备司的人什么也没透露,一上来就明确要抓人且不允许火车开走。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火车就要开了,如果不是李探长及时带着人冲进来和他们拔枪对峙,我瞧着那群人应该会冲到火车里面强行制停火车把大少爷给带下去。”

“李探长拔枪了?”姚老爷抓住重点反问道。

“啊,是!”小六子不懂姚老爷的重点是什么,但他还是帮李强说了两句话:“李探长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大少爷不但帮他把老母妻女都送到了香港,还给了他们一笔钱。他没有理由去冒风险拿大少爷的钱不办事儿。”

姚老爷不敢再耽搁了,他没时间再过问细节,眼下必须赶快才去措施。“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马上去找他!如果他没事儿,证明问题就出在他身上。还有,你去打探一下租界那边的消息,看看那群洋人对于南城警备司到他们地界上抓人是什么反应。”

小六子赶紧应下,“行,我马上去办。”

“回来!”姚老爷想到了一个细节问题,他招手让小六子靠近他,并低声叮嘱:“青筠的事情不要和公馆里的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夫人。外面各种传言纷飞是外面的事情,我们自己得稳住。”

“我懂,老爷。”小六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想到刚刚姚老爷说去找李强的事儿,他情急忘了问:“对了,老爷。我要是没找到李探长,怎么办?”

姚老爷叹了一口气,无奈叹息说:“还能怎么办?死人是能开口说话吗?”找不着,党就是死了。至于到底是因为帮了姚青筠而被杀,还是因为‘吃两家饭’而被灭口,他就不知道了。只能等时间给出答案。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联系能帮上忙的人去打探一下姚青筠现在的处境,能周旋的话他花多少钱都愿意。

小六子刚从姚老爷的书房出来后就迎面碰上了姚青寅。自家大哥出了事情,他自然是坐不住的。瞥了一眼书房里面,他拉着小六子往边上说话:“大哥现在怎么样?今天早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六子想起姚老爷的叮嘱,他皱眉摆手,低头说:“二少爷别问了,这事儿您就先看看您认识什么人,到时候和老爷商量一下如何去做吧。”

“外界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要我找人,也得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去办吧。”他看小六子一脸无奈,心里预感不好,便就试探地问:“真和外头说的一样,大哥想出山了?”

小六子跺脚,暗想这拍电影的就是想象力丰富。“您别听外面的人胡说,没有的事儿!您还是别问我了,我赶着办事情,耽搁不起时间呢。”

姚青寅看小六子要走,他虽不好拦着他,但也真心想帮姚青筠。他不问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换了个方式问:“问你,眼下去找裘茹君能管用吗?”

这倒是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小六子拍了一记大腿,觉得或许可以。他瞪大眼睛,狂点头说:“裘小姐对大少爷一往情深,或许她能帮上忙。”

“行,我让我妈去找她问问。”姚青寅随即说道。

小六子听着奇怪,他疑惑地说:“姚夫人?这事儿还是不惊动她的好,夫人年纪大了,万一听了什么刺激的话……”他想起姚老爷叮嘱他千万别和姚夫人多说。

姚青寅皱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要不是露丝一大早就不在家,我犯得着去找我妈嘛。算了算了,我亲自去登门拜访。都这个关头了,我也不避嫌了。”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并叫老张备车。

梅露丝不在姚公馆?小六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问题。来不及细想,他得赶紧出去找李强。

chapter54想方设法

南城第一监狱的审讯室里,姚青筠被铐上手铐脚链,坐在审讯椅上。看着审问他的南城陆军总长,他目光如炬,丝毫没有惧怕,反倒是一身坦荡。

“姚大少爷,你我也算是共事过一场,有些话我说了你不爱听,但事情的性质就摆在这儿,你应该比我懂。”陆军总长泡了一杯茶给他,他说话的语气也好还是表情态度,都很客气。

他也是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事儿会轮到他来审。姚青筠作为前督军,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前上司,他不想得罪人。而且,要是情况真如外界所说的一样,这位前督军打算重新出山,他现在要是手段用得狠了,只怕人家日后第一个就拿他来开刀。思来想去,这不是一个好活。他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警备司的人,且记着这笔账。

姚青筠看他比他愁,他轻声一笑,回应说:“刘总长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想着一碗水端平。这头顾了,那头也想顾。”

“我不是一碗水端平,我是不想看你吃枪子儿。”刘总长也是为自己着想,毕竟这事儿是他捅到裘督军那边去的,他担心姚青筠知道后会记恨。心里不安,他搬了张椅子坐到对面,无奈说道:“我给你透个底儿,裘督军并没有雷霆大怒,这证明了只要你把这批货交代清楚,他是不会真的下杀手的。”

他见对方不为所动,就把审讯室里的人都清了。他把门锁上,打起温情牌说:“顾念旧情,我还叫你一声姚督军。说白了,你这事儿就是挨枪子的性质,因为不用猜都知道你送到北城的是什么。可是裘督军很明显有自己的考量,况且你也年轻,是个人才,对吧。你把能说的都说给我听,我可以帮你挑着捡着汇报上去。到时,你平安出去,我平稳交差。”

姚青筠看着这位曾经跟着他的陆军总长,他记得2年前的这位老兄并不是这种混日子的性格。他觉得有趣儿,就岔开话题问道:“刘光岭,你年纪变大了,胆子怎么变小了?在裘督军手下做事这么混,你是怎么在陆军总长这个位置上坐稳的?”

气氛有一阵尴尬,陆军总长刘光岭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扮演了一堆讨好人的活儿,结果人家压根不看。他双臂抱胸坐靠在椅子上,双手搓了一把面孔,认真地看着对方,说:“世道就这样,领导也就那样,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珍惜珍惜平稳日子。躲在战壕里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太苦了,活着的弟兄们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

“可你这是自己骗自己。”姚青筠知道刘光岭倦了,并且开始怕打仗了。“你是我的老部下,你比谁都清楚我要做什么,以及我是什么人。你大可以不用问我,直接就去和裘督军说明白,反正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对!你承担!你就是承担了你的理想,你伟大的信仰。而那些死去的人呢?那些活着的人呢?他们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好不容易娶媳妇的娶媳妇,生孩子的养孩子,缺胳膊断腿的可以有补助拿。你现在和秦汉嶙又来搞这一出,你是想让他们抛下生活重新扛枪跟你玩命干呐?”刘光岭没憋住,他站起来指着姚青筠的鼻子就开骂:“你是人吗?你把他们当人看了吗?”

逼出了刘光岭的心里话,姚青筠也了解了为什么他现在是这样的。“时局还在变,不是我的理想和信仰在逼着你们重新上战场,而是你们迟早还是要面对这样的一天的。因为,现在还不够好,内忧外患从未根除。与其等到外敌打到家门口了才扛枪,不如现在就觉醒。”

姚青筠看着他拧巴,不愿意面对的表情,继续直言说:“化解内忧的方法是南北统一,而解决外患的最有利的武器就是一致对外。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却要逃避呢?”

“我没有逃避!”刘光岭在昏暗的审讯室里看着乌黑的墙壁,他坚决否认。

就冲他现在的姿态姚青筠就不得不冷嘲他‘自欺欺人’。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我就一句话,死了的人不能白死,活着的人也不能白活。这个世道,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

刘光岭转身看姚青筠,皱眉说:“我不想和你多说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裘督军那边要是问起,我暂且帮你说点儿好话挡一挡。要是他实在是想对你做点儿什么,讲实话,我也拦不住。”说完,他长叹一口气出去了。

裘宅,姚青寅前脚刚走,裘茹君后脚就让管家备车去她爸爸那儿。

“爸爸!外面传言说青筠被抓了?”裘茹君一进督军办公室就焦急大喊,焦虑关心之情完全写在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她直接走到裘督军的办公桌前,大声问。

裘督军正头疼姚青筠的事儿呢,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来了。他合上文件,揉着太阳穴回应说:“你怎么来了?这些事情你不要管。”

裘茹君怎么可能不管,自己喜欢的男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没办法坐视不理。“您会枪毙他吗?”她担心父亲会下杀心,就忍不住问他。

“我杀他干什么?死一个姚青筠能给我什么好处?”裘督军头疼极了,他挥手表示不想让女儿掺和进去。

“您既然不想杀他,您又为什么要抓他?他现在只是一个生意人,不沾染军权半分,您是在担心什么?”裘茹君显然是不问出些什么她是不会走的。她绕过桌子,直接走到父亲身旁,紧锁眉头说:“他当初把位置让给了爸爸,他是不会出尔反尔要回来的。”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裘督军觉得奇怪,他不免要问女儿为什么要保姚青筠。

这个问题让裘茹君沉默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算是体面。扭捏纠结片刻,她豁出去一般地说道:“我……因为……我……喜欢他。”

不是一个会令人意外的回答,至少裘督军觉得不意外。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女儿像是要死老公一般忧愁的面孔,他沉默一会儿后换上和蔼的笑容说:“你放心,爸爸不但不会杀他,而且还会满足你的愿望。”

权势平衡之下,死一个人可以轻如鸿毛,但让一个人活并且为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根本。

深夜,姚公馆灯火通明,今夜没有人能睡得着。姚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她闭着眼睛轻揉太阳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姚青筠被捕的消息。

“我当初要是狠一狠心,把那个郭小姐赶走,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她觉得郭亚思要么是和北城那边有关系的,要么就是个扫把星,横竖就不是个吉利的。“你们也是,怎么没人赶她走呢?”

姚青寅听着母亲这种违背科学的话实在是无奈,他坐在她身旁,伸手给她顺气,安抚说:“妈,你别乱说。这件事情不一定和郭小姐有关系,我觉得大哥是不会看错人的。”

“怎么没关系?要是没有关系,为什么警备司的人只抓你大哥,不抓那个小狐狸精啊!”姚夫人情绪激动,她现在容不得任何人质疑她。

小六子听不下去了,姚夫人这话就是在添乱。他站在一旁,替郭亚思说话:“夫人,这事儿真不赖郭小姐,是大少爷自己在最后一刻下的火车。不然,警备司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把他给带走?您……您别……”他想说让姚夫人别制造无端的焦虑,可想了想这话还轮不到他来说。

“好了,现在说这种怪来怪去的话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想点儿办法把人给弄出来。”姚老爷出言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怪罪。他看向小六子,问起白天交代他的事儿说:“小六子,你出去一天也是才回来没多久,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小六子皱眉,略有尴尬地回答说:“人算是找到了吧……”

姚青寅看他表情像是吃了10个生山楂一样难看,便催促问:“什么叫做‘算是’?你说明白点儿。”李强和姚青筠的事儿姚家人后来都知道了。

小六子觉得这世道真是艰难,他叹气说:“嗐,他现在是南城通缉犯,我是在布告栏上找到的他。”见大家伙儿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他摊手无奈解释:“我去租界的中央巡捕房问了,李探长后来就没回去上班。我寻思他现在肯定是不会冒险离开租界的,所以我就在租界里里外外找了一整天,可惜什么收获都没有。”

“你这不等于说废话呢嘛?这叫找到人了?你这是连影子都没见到。”姚青寅脾气直,忍不住直接吐槽小六子。“我今天去了一趟裘宅,找了裘茹君,并且把大哥的事情说给她听了。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手帮忙,反正我前脚离开她那边,后脚我就看见她坐车出去了。现在就是看她对大哥是不是用情至深了。”他也把他今天干的事儿和大家伙儿交代一下。

姚老爷没想到姚青寅会去找裘茹君,但这也是一个方法。“青寅辛苦了,裘小姐那边不要太苛求,一切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愿为上。”他想,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随缘的好,不能有过高的期望。

说到李强,姚老爷不免叹息,说:“他既然被通缉,看来他不是害青筠的人。小六子还是不要去找他了,他要是能跑了那就最好,总归是留了一条命。至于青筠,我今天打了不少电话,问了很多商界的朋友,托人打听他现在的处境。总结下来,他现在关在南城第一监狱里,下达逮捕令的是裘督军。”

姚夫人听了这个总结,感觉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裘督军逮捕他?他讲不讲良心啊!当初要不是青筠把位置让给他,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草莽罢了!”在她看来,裘家就是不讲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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