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府试(一)（1/1）

四月初五,曲竹莲卯时的时候就睡醒了,洗漱之后吃过早饭,看了一下天色，又在外面套了一件衣服,和韩冠亮一起出了房间，书墨和曲竹雷就走在他们的身后。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甚至连午饭和水囊都是由考场提供的,所以考生们都是无物一身轻的。

不过看着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轻松，毕竟参加府试的人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多人,但是最后却只取五十个，所以可以说的上是过独木桥了。考生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还要在门口再次接受差役的搜身检查。

和上一次一样，只是这次查的更为严格一些，四月的天已经很暖和了，但是早上还是有些凉的，所以曲竹莲刚刚才会又套上了一件衣服。这是宁愿热了等等脱下一件衣服,也比冻着了要好。尽管是如此,他也只穿了三件而已,基本上大家都穿着的单衣,检查的速度比上次县试快了些！

检查完毕之后,没有问题的考生们就进入考场,按照考引寻到自己的位置。因为曲竹莲之前县试的成绩是县案首，所以他是坐在第一排的，和其他的县案首坐在天字这一排，他是天字第六号，这个位置也是他刚刚抽取的。坐下来之后，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所以不管是文房四宝还是考卷都还没有发下来，于是考生们都只能等着。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就完全亮起来了，差官把试卷分了下来，因为是两个人，所以一个人发试卷，一个人发文房四宝。等试卷和文房四宝都发下来之后，曲竹莲先看了看墨锭和砚台，既然是考场专用的，那么质量当然不会太差了。照例在砚台里倒了少许的水，然后开始慢慢的磨墨，等墨水的成色符合他平时写字时的浓稠之后，这才开始看考卷了。

既然是贴经，那就是考记忆力的，一共有五道题目，前面三道是要默写大段的，一段至少在一千字以上，后面两道是要默写小段的，但是至少也在五百字以上，所以五道题加起来至少要默写四千字了。这是考验记忆力，同时也是考验书法的，只有耐心的答题，在脑海里把一段相对应的内容想出来，然后一一的写在纸上了。

早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中午，就发放膳食了，是两个馒头和一盘茄子炒肉，水囊也是每个考生一个。曲竹莲吃了一个馒头，喝了几口水，然后就把水倒了一些在手上洗了洗，跟着就继续答题了。

下午两个时辰的时间同样是很快就过去了，答好试题之后，曲竹莲又仔细的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任何错别字，然后内容也是很有把握是正确的时候，他就拉响铃铛交卷了。

第二天的杂文，曲竹莲同样是很顺利的写出了答案，这一道题目是《论当今天下几大优点和弊端》，下面还标示了一定要畅所欲言，大胆指出，皇上不会怪罪。并且还规定了，至少要列举五点以上，只管直接叙述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就好。

虽然曲竹莲有些疑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题目，不过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然后也专门买来龙宇朝的《史记》看过了。萧盛聪在课堂上的时候，偶尔也有提到先皇和当今皇上颁布的一些法令，所以他倒是已经总结出了当朝几大方面做的好的地方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现在杂文既然是这样的题目，那么曲竹莲就只管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就好！

于是曲竹莲就开始在纸上一点两点三点的写出来了，之后再在下面做了叙述。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全都写出来了之后，曲竹莲看了一下时辰，又到午时了，他感觉到肚子还不是太饿，倒是有些困了，于是他就躺了下来，打算稍稍睡上一刻钟的时间，让自己的精神更好，跟着就把稿纸上的内容抄到试卷上就好。

而且一刻钟之后，午饭应该已经送到了，到时候他好好的吃上一个馒头，饱了之后，就继续努力考试，争取这第二场也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才行！

不过他的这番动作让坐在上首的知府和考官们看到了，因此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就问罗知府：“罗大人，这一次参加府试的考生还有年纪这么小的吗？既然是坐在这样的位置，想来他之前的县试成绩一定很好，是县案首了，不知道他是哪个县城考出来的呢？”

“离公子，他是埼玉县的县案首，今年六岁。”罗知府如实回答了，这本身就是很容易就能够查到的事情，而他身为本地的知府，又是主考官，对于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知道清楚的，所以现在离公子询问了，他才能立刻就答出来，不需要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不过看他的样子，还真是悠闲轻松的，大家都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倒是躺下去休息了，而且刚刚写字的时候又是非常的用心。贴经他的名次是第几位啊？想来应该是在前十名之内吧！”离公子说着，就‘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了起来。

“他的名次是在第五位，尽管年纪还小，是第一次参加科考，但是一手字写的挺不错，然后一段贴经的默写也是非常正确，一点都没有出错，所以才是这样的成绩。”罗知府依旧快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他是主考官，那个发案就是他亲笔写的，所以对于发案上面有多少个考生，还有他们名次的先后，他现在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可以对答如流，且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毕竟学子们会考到什么样的成绩，那是全然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他身为考官，只需要发现书法不错，还有策论回答的实用就好。

“既然这样，那么他的试卷等等可一定要好好看看，毕竟这一次的杂文题目可不是一般的题目，如果没有一定的生活经验，或者是熟读《史记》的人，是绝对回答不了的。”离公子说着就坐了下来，拿起肉包子吃了起来。因为已经快要午时了，他们这些考官的午饭刚刚已经被人送过来了，吃过之后，倒是可以下去巡视一圈，好好的消消食了。

一刻钟之后，曲竹莲就睡醒了，午饭果然已经放到了桌子上，他拿过水囊，倒了少许的水在手掌心，把双手打湿之后，就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下，之后在衣襟上擦干手，然后稍稍磨墨，拿起毛笔蘸足墨汁，开始抄写答案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曲竹莲已经完全抄写完毕了，还增加了三句话，使得答案更加完整，这才觉得满意了。照旧从头到尾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错别字之后，就拉响铃铛交卷了。等曲竹莲走出考场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考生都还在奋笔疾书，甚至还有小部分在抓耳挠腮，显得非常苦恼的样子。

看他们的样子，曲竹莲就明白这一道题真的是把他们给难住了，即使题目下面标志了可以畅所欲言，但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所有人都是会有所顾忌的。换句话说，即使真的有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但如果经历的事情不够多，或者是没有看到最为真实的民生情况，也写不出具体的几点的。

“小师弟，今天的杂文你回答的如何？”韩冠亮是和大家一起出来的，看到了早已出来的曲竹莲，就和他一起回了客栈，回到客栈之后，他就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回答得不错的，因为我已经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内容全都写了上去，尽量做到没有遗漏。不过就不知道回答的是否正确了，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所以我的回答在我自己看来是正确的，但是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错误的了。”曲竹莲如实的回答了他，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韩冠亮是非常没有信心的样子，难道他回答的不好吗？

“那你一共写出了几点？”韩冠亮又这样问道，而且是眼巴巴的等着曲竹莲回答。

“我一共写了六点半，之所以会有个半，是因为最后一点我回答的不完整，有些不确定的意味。”曲竹莲笑着回答道。因为他不知道主考官是否会认为这个一半，所以他不是很自信。

“你能够写出这么多可真好！因为先不说你回答的是不是正确的，就是这六点半，相信就已经胜过许多人了，像我就只回答出了四点，而且还有一点是瞎猜胡编的，也不知道能够有几点让考官认可的，我想这一场我是过不了的！唉——”韩冠亮说着，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显得非常没有自信的样子。

“那我只能说看考官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的题目本身就是还需要几分运气的。”最后曲竹莲只能这样说了，因为要看运气的话，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能有几点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