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3)

政变发生的时候,佟爸佟妈和几个同事正在博物馆里看展。

这是R国首都唯一一座大型综合博物馆。中央展区是历史文物,里头的展品从几十万年前的古猿牙齿,到殖民时期的长`枪短炮,到该国末代王后私人收藏的首饰,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左右两个侧翼还分别充当了科技馆和植物园,承担起了少儿教育的重任。首都中小学校的学生春游秋游,基本上都在这个博物馆度过。

如今,中庭其中一个展厅里还开辟了特展,展出最近中国援建公司挖出来的一批郑和时期的瓷器。

当年,这些瓷器万里迢迢从中国运过来,当成国礼赠送给当地首脑,历史文化意义都十分重大。当地大学还特意联系了一些中国博物馆,从中国请来了一批外销瓷,与这批新出土的郑和瓷对比展出,两国专家合作,做了一期详细的“海上丝绸之路”主题。

瓷器以青花为主,主要出自全国各地的民窑,器身的花纹充满异域风情,都是中国工匠们根据外国客户的需求定制的。

佟爸佟妈一边看一边评论:“跟故宫里那些真挺不一样的……不知小彤见过没有……”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片漆黑。

停电了。

黑咕隆咚的展厅里尖叫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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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R国政坛也挺奇葩的。几十年前,把奢靡腐化的末代国王赶到海外去了,大家欢庆解放;不知为何,却还把那末代王子留在朝廷里给了个官,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教育程度高的人才太少了,得省着用。

不过那王子一直规规矩矩的,换了好几届政府,一直都埋头为民谋福利,官升了好几级,成了核心首脑人物。

R国和平了好几十年,大家早就忘记末代王朝,一心勤劳致富,还开始招商引资铺路修桥,眼看要跑步迈入小康,突然挨了当头一击。

众人如梦方醒,才知道这王子几十年来一直在卧薪尝胆,壮大实力,联络了一帮遗老遗少,趁着R国总统出国访问,干净利落脆地杀进了总统府,宣布复辟。

小王子熬成了老王子,头都秃了,眼也花了,背也驼了,抱着总统办公室里的地球仪老泪纵横。

民众当然是不干了,国际舆论也一片谴责。但谴责没用,人家策反了军界高层,兵权在手,谁敢乱动。

首都一片混乱,断水断电断网,想从地方上搬救兵都没法联络。

只有忠于总统的一些精英禁卫军,还在想办法夺取首都的控制权。

博物馆里这些倒霉的中国专家,直到在黑暗里被困了一个小时,才从大喇叭广播里听到了老王子的复辟宣言。

不敢出门,外面街上噼里啪啦的交火。

大家只能循着微微亮光的紧急逃生路线,开着五花八门的掌上照明设备,摸着展厅里的玻璃架,踏着老旧的木楼梯,一步一步的小心走到博物馆大厅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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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飘着几颗白牙,有人开口说话。

“我是博物馆馆长,”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报姓名,用英文说,“大家都别慌,先报个数——姓名,国籍,有没有受伤。”

博物馆馆长是个西装革履的老爷爷,早年也是留洋海外的国家级人才,本来也是高官厚禄的坯子,因为不喜欢钻营,自请留守博物馆传道受业,至今已好几十年了。

他苦心经营,在经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把这个首都唯一的综合博物馆做成了地区性知名博物馆,成了R国的文化招牌。只要是在首都住过三两个月的,就算是外国人,也都对他有所耳闻。

因此老馆长一说话,鸦雀无声,大家都配合地自报家门。

此时临近闭馆,博物馆里只有二十余游客,几个值班员工,还有一个中方派来的文保专员,负责照看讲解特展中的中国瓷器。

加上老馆长,正好三十人。

游客中有一半都是持赠票组团来玩的中国工程师。除了有人受了点惊吓,摸黑走路的时候摔了几跤,没有严重的受伤情况。

大家点亮手机,权当照明。黑暗中幽幽的几点微光,照亮了大厅里竖着的一圈巨型非洲民族雕塑,看起来有种神明降世的悚然之感。

“博物馆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里面的藏品代表了我们延续百万年的文明,是R国所有人心目中的文化象征。”老馆长十分镇定,言简意赅地说,“我相信,虽然政局在激烈震荡,但不管是哪一方,都会尊重我们祖国的历史文化,不会对博物馆有所损坏。请大家放心地留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剧震!

一阵破碎的爆炸声。一个炸弹落在右侧翼的植物园温室外面。殖民时期就种植的奇花异草瞬间粉身碎骨,冲击波击碎了一整面墙的玻璃。

地动山摇,木质的地板吱嘎作响。几扇展板扑到地上。

老馆长被当场打脸,肺都要气炸了,揪着西服领子开骂:“谁敢对博物馆动手!谁敢毁文物!我、我去向总统投诉他……我跟总统是大学同窗……”

旁边有个馆员弱弱地提醒他:“总统好像已经被废了……”

老馆长呆滞了好一阵,“哦。”

一道手机光划过空气。高级工程师佟建军先生揉着被磕青了的胳膊肘,建议:“先躲到地下一层去吧。”

他的同事,工程师李杰摇摇头,“外交部应该已经介入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向外界发个讯号,告诉他们到这里来营救。”

大家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异国工作,已经对这种突发事件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早在出国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应急培训。

此时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没人过分慌乱——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个同事也说:“就是,佟教授,关教授,你们刚才跟女儿视频是在哪儿?说不定那里还有讯号……”

工程师们没有什么特殊的尊称,工作时互相叫个“张工”、“李工”就算完事。可这两位的姓氏都太凑巧,“童工”、“关公”什么的,听起来多让人郁闷呐。

所以只好根据职称叫“教授”了。

大家还在讨论要不要找信号,外头已经稀里哗啦下起了烟花雨,比同一时刻,北京城里的烟火表演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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