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2/4)

佟彤马上说:“这暂时用不着。不过,太爷……哦不,长官……”

她脑海里编排了三四个剧本,最后决定假装一个惯坏了的大小姐,故作天真地看着他手里的望远镜,问:“是法国货吗?可真漂亮呀。”

现在她和高博朗应该都算是“资产阶级”,属于国内少有的高知群体,应该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阶级情感”。但凡高太爷稍微纨绔一点儿,见她喜欢这东西,直接“赏你了”,那她就烧高香啦。

但高博朗只是笑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同学送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说完,反倒把望远镜擦了擦,珍视地放到皮包底下去了。

佟彤试探失败,垂下眼帘。

高太爷还没完全把她当自己人。

望远镜什么的,先押后吧。

“如果长官不弃,我可以随队帮忙。”她忽然又抬起眼,诚恳地说,“我们认得去大慈寺的路。”

高博朗一怔,“嗯?你?”

佟彤当然不会告诉他,希孟怀里揣着个超级作弊器——手机,里面下载了民国三十四年的成都公路地图……

民国三十四年,也就是1945年,跟“当前”有着一整个抗日战争的时差。

在社会发展缓慢的古代,这几年也许微不足道。但经历了一场全国规模的战争之后,很难说还有多少东西留存,又有多少东西面目全非。

但佟彤推演之下,觉得1945年的成都,顶多比“现在”多修了几条公路。资源都拿去填战场了,人们大约没有那个精力进行大规模的基建。

最起码,大慈寺是千年古刹,就位于市中心。几百年了,大慈寺及周边街道的坐标没改变过。

而车队眼下停靠的地点,正是佟彤穿越之前,找老乡带路的那个村子,手机上也有定位。

如果高博朗找不到向导,她觉得自己可以手动导航,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

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再说,在这种兵荒马乱的环境下,要想平安保命,还有什么比跟紧身边的“友军”更重要?

她于是更加坚定地抿抿嘴,重复:“我记得去大慈寺的路。”

高博朗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王先生?”

希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正乐此不疲地一个个感知箱子里的老邻居。

他一点不慌。他知道这趟旅程的结局:上万箱故宫精品文物,被日军炮火追在屁股后头满处躲,在全国各地转了一大圈,最后一箱没丢,一件没损,堪称奇迹。

听见高博朗叫他,他也只是随意一应:“我跟着她走。你们小心驾驶便是。”

*

入夜,明月高悬,士兵们分批警戒。

佟彤跟那个故宫的女教员齐先生分了一床被子,挤在一块儿睡得昏天黑地。

天边刚刚破晓,一阵低沉的马达声远道而来,道路中尘土飞扬,一辆卡车车头“破土而出”。

替换的车辆总算来了。高博朗一跃而起,指挥手下将剩下的箱子装车。

刚装了一半,突然远处一阵刺耳尖声,直冲云霄!

“防空警报!又来了!”

吴先生像是脚上装了弹簧,一个激灵跳起来。

“不是预警,是空袭!”他侧耳数着警报鸣响的频率,心惊肉跳地喊:“怎么24小时来两次?”

日军对成都的轰炸旨在摧毁国人战斗意志,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有时候是机场,有时候是车站,有时候是民居、医院、仓库、甚至外国使领馆……都遭到过日军军机的无差别轰炸。

眼下中国的空军力量基本等于无。直到1937年,也就是去年,“空军”才作为一个兵种正式从陆军中独立出来。匆匆建起的机场毫无根基,有些飞机还没起飞,跑道塌陷,轮子陷到了底下的老乡坟地里。人们对航空知识的了解也近似为零。有些匆忙上岗的地勤人员文化水平太低,“加油”时奋力地往飞机油箱里灌水。

寥寥仅有的一些归国华侨飞行员,也在派系内斗中难以被重用。空军学校完全来不及按照应有的课纲来教学,不少新训飞行员没几个月就匆匆起飞,把青春年少的生命挥洒在祖国的蓝天上。

此时此刻,敌人装备精良的轰炸机逼近,大家的对策也很简单,编成口诀就八个字——

闻机起舞,入土为安。

就是听见敌人飞机袭来,赶紧放下手头事情拔腿就跑,躲进防空洞,然后听天由命。

但是附近没有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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