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3)

牛车一路向东,经过了几个梁山的哨卡,停了下来。然后似乎是上了摆渡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荡了好久。

突然,眼前一亮。有人掀开车厢门帘,把两个俘虏揪了下来。

佟彤看清眼前景色,忍不住心中赞叹:这要是放到现代,起码得是AAAA级景区吧!

眼前一座山坡,弯曲的马道上密布哨卡。栅栏内外旌旗飘扬,隐约可见无数军兵;远处,无边无垠的水泊里泊着大大小小的战船,呜呜的号声穿过薄雾,传遍远方。

想必是画中的本土张择端受到没头告示的影响,把梁山好汉想得势力超群。因此梁山出现在地图上的那一刻,便是鼎盛时期。

眼前又是一黑。有人见她左顾右盼,一个黑布袋罩下来,堵回她的好奇心。

希孟似乎是走在她身边。方才他一直没开口,上山的路上却忽然说话了。

“佟姑娘,“他小声说,”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怕官府。方才我冒然提了你身份,只想震慑一二,没料到适得其反,勿怪。”

佟彤自然不怪。他又没上帝视角,挣扎到现在还没被炮灰,已经算是奇迹一桩,大概是上辈子天天积德行善。

“不过,”他又说,“你一个姑娘家,有官职在身的毕竟罕见。我待会可以改口,就说是当时口不择言随便乱说的。我才是官府密探,你是寻常百姓——按他们那‘替天行道’的习惯,多半只会和我为难,而把你放出去。到时你莫说话,别跟我唱反调。”

他这话带着命令的语气,像是深思熟虑很久。

佟彤:“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冷冷的,似乎有点不耐烦,“你头脑机灵,下山后当可顺利回到东京城。若是我没能被放出来,客店王员外那里保存着我历年积蓄,不多,我父母都不在了,你让王员外留一半。另一半烦你分给我画院的同僚们……”

佟彤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怎么连后事都交代上了?

你是要绘出传世名画的人,不能就这么“舍己为人”啊!

“等等,我不……”

这时候有人拿掉了蒙在她眼前的黑布。她被亮晃晃的火把闪得眯眼。

大厅上方悬着个牌匾,写着“忠义堂”。两侧墙壁边上堆着刀枪剑戟,有的刀刃上还有发黑的血迹。

厅内交椅排列,上面各种坐姿坐着几十个好汉。大家喝着酒,啃着鸡翅猪蹄,三人一桌,五人一群,吵吵嚷嚷的哄笑聊天。

孙二娘押解俘虏完毕,以胜利者的姿态跟好汉们打招呼,顺手抓了个鸡翅啃。

大家看了看希孟,看了看佟彤,不少人皱眉问孙二娘:“怎么,二嫂子你说这个年轻女子是官府密探?你没听错吧?”

孙二娘脖子一梗,亮出缴获的大内门禁牌:“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办大事啊?——哦,各位兄弟,我可不是说官府好话,但这小姑娘中了老娘的蒙汗药还镇定自若的撒谎,比咱们某些兄弟还胆大哩!怎么不可能是官府的啊?就是一会儿宋大哥来了,老娘也这么说……”

“她听错了,”希孟一声冷笑传来,“官府怎么可能委任女子办事,不怕办砸了么?今日我明人不说暗话,小爷我才是官府的哨探,这姑娘么,不过是恰好跟我住了同一家客店,被你们误捉来的。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弄错了人,遭江湖上笑话。”

众好汉听了这话,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相信前者。

“我就说嘛,女人能做什么大事,还能给官府办差?哈哈,二娘你定然是弄错了。”

还有人说:“快放了这女子,别让江湖上人说咱们梁山好汉私德有亏,掳掠女眷上山,回头流言蜚语说不清楚。”

都当土匪了还怕人指责作风问题,全天下怕是没有比梁山更洁身自好的寨子了。

孙二娘十分不服气:“你们为何不信我?——诶,这小白脸也没说实话,什么同一家客店,老娘亲眼看见他俩进了一间客房,老娘还给送去两份饭哩!”

轮到希孟震惊,“你这老板娘才是信口雌黄,谁和她住了同一间客房?我俩清清白白没半点越界!”

佟彤也慌了,生怕队友孟掉马,赶紧澄清:“没,没,我是自住一间客房的。老板娘看错了。”

现场一片疑惑之声。不光是惊讶于这两个官军探子如此淡定,还敢跟孙二娘唱反调;而且似乎还挺有理!

孙二娘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叫来了几个店小二。

结果店小二说得也自相矛盾。有的说这俊俏小白脸是后来才来住店的,有的说他是跟这个姑娘——当时女扮男装——一起来的。

孙二娘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废物!睁眼瞎!老娘白养你们了!”

现场一片混乱:“不是,二娘,你这黑店是怎么开的?这还能弄错?”

厅里的各路吃瓜好汉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已经开赌局了,赌到底是谁在睁眼说瞎话。

一百多个大龄熊孩子闹起来,几乎掀翻忠义堂的屋顶。

直到一个暴躁的声音穿透厅堂,震得地板发抖。

“有完没完?”

全场肃静。

说话的是个胖和尚,身子有佟彤两倍宽,一双大花臂,腰间一壶酒,嘴里还嚼着一只熏狗腿。

佟彤躲在柱子后面,顿悟:鲁智深。

性格直爽,急公好义。喜欢乱打人。

“纠结这些细节有屁用!”鲁智深烦躁地捶柱子,弄得房梁上的灰尘一阵一阵飘落,给附近的人都洗了个沙子澡,没人敢提意见,“审他们俩不就行了!你们太客气,洒家亲自来!”

说着一跃而起,拖着一根铁禅杖,几步走到希孟跟前。

铁禅杖不知几百斤,一头点地,在地面上压出一条凹直线。

大铁塔欺压到希孟跟前,凶神恶煞地朝他一瞪眼。

“哪个是官府探子?要么就都是?说实话!不许把洒家们当傻子耍!不然叫你脑壳开花!”

说毕,禅杖随手一挥,砰!一张长条桌粉身碎骨。

离得近的几个小喽啰发出了敬畏的叫声。

希孟没动地方,淡淡道:“我是。她不是。那个出入宫禁的木牌是我的。你下一棍子打在我身上我也这么说。”

鲁智深粗声纠正:“是禅杖!不是棍子!”

本来想杀鸡儆猴,谁料到这明显不会武功的“猴”居然不为所动。胖和尚惊讶之余,也有点佩服他胆量。

“哼,那你应该知道官府探子敢来刺探梁山的,都是个什么下场!他们婆婆妈妈的不敢做主,洒家可以做主!一会儿就把你丢水泊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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