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2/2)

“多才多艺不至于,我只是喜欢做饭而已。”

“巧了,在下对烹饪也很感兴趣,你看这个天妇罗,就是罗某在东瀛学会后教给他们的。”

池珂有些惊讶:“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罗将军居然亲自下厨学艺?”

罗青山谦虚一笑:“在下一介武夫,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因为喜欢罢了。”

池珂有种遇到知音,相识恨晚的感觉,虽然她做的饭味道不佳,但也是为了兴趣从未放弃过,又听罗青山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感动。

罗青山发出邀请:“如果池姑娘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切磋一下厨艺。”

“这就算了,我厨艺不佳,就不献丑了,谢罗将军好意。”

“罗某只是随口一提,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被拒绝之后罗青山没有丝毫尴尬,转而向池珂介绍起了别的菜品,两人彻底将鹤迁晾到了一边。

今天中午买得这种酒不好喝,又苦又涩,以后再也不买了。鹤迁边喝边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心底嫌弃万分,男人下厨有什么好稀奇的,宋策的厨艺不知道比他好多少,也没见人家像他这样百般炫耀。

几杯清酒下肚,鹤迁的脑袋有些晕了,两人在谈些什么也听不太清楚,昏沉欲睡之时,耳边飘来一句“池姑娘有一头秀发”,鹤迁瞬间清醒过来。

“今天的发髻也好看,不过那日街头上,姑娘的头发像是被风吹动的黑纱,更夺人眼球。我本想替姑娘抓住发簪,但慢了四殿下一步。”

池珂今天的发髻是鹤迁梳的,池珂手笨,长这么大岁数也没能学会自己打理她那一头秀发,大多时候就是在身后挽一个松散的发髻,常常在不知不觉间就散了下来,黑发胡乱的披在身后,凌乱却又美丽,衬她的多了几分娴静,添了几分亮色;有鹤迁罩着,即便她散发在殿中乱逛,也没人会说她不讲规矩。

直到那日池珂散着头发在院中研究菜谱被康元则瞧见,康元则眼底的那一抹惊艳之色触动了鹤迁的神经,从此他便担负起给池珂束发的任务来,变着花样的给她做不同样式的发髻,池珂没研究会菜谱,他倒是把束发的技艺学了个九成。

这已经不是罗青山第一次说起池珂的头发,却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说,鹤迁侧目去看池珂的反应,只见她摸了摸头上的点翠簪,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承蒙罗将军厚爱,说来惭愧,那日我的发簪是奔着罗将军去的,如果不是殿下,罗将军怕是会受伤。”

罗青山目光一滞,随即笑道:“那我还要谢谢殿下了。”

“罗将军在外树敌众多,还是小心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真的不小心中了招,那可是陈国的损失。”

“谢池姑娘关心,罗某会小心的。”

桌上风云万变,鹤迁拖着昏沉的脑袋,不明白两人何时起开始夹枪带棒,但从池珂的反应来看,她仍是看不上罗青山,并没有因为这顿饭就对他改了印象。

鹤迁很欣慰。

硬撑着听了一会儿,鹤迁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脑中也是一团混沌,便凑到池珂身边低声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池珂闻到鹤迁身上的酒味后吓了一跳,再看他面前只剩半瓶的酒,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居然没看住他。

鹤迁的声音又轻又低沉,像撒娇的孩子。他面不改色,除了耳尖发红之外看不出来任何喝醉的迹象,但行为举止却又有些幼稚,譬如此刻他正伸手挡在池珂的脸上,恶狠狠地瞪着罗青山:“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不许聊了。”

罗青山觉得诧异,鹤迁这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他怀疑两人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关系,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罗青山起身送行:“是臣没注意时候,这就安排车马送殿下回宫。”

“不用了,不坐你的马车。”鹤迁直直地站起来,拉着池珂的衣袖往外走,“我们自己走。”

不等罗青山回应,鹤迁已经靠着记忆走出了内院,目不斜视的朝着门口走去。罗青山跟上后在院中愣了片刻,对着二人行礼:“恭送殿下。”

鹤迁拉着池珂在街上乱走,看上去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池珂问他要去哪里,鹤迁回头看她一眼:“去找康元则。”

“你和康元则约的是戌时,现在还不过未时。”

鹤迁歪头想了想:“我困了,现在聊完回去睡觉。”说完这话后他又抬头看看池珂的头顶,发髻盘在头顶,雅致端庄,一支精巧地点翠簪添了几分活泼之气,称得池珂的脸精致白净,只要她不说话,气质不输大家闺秀。

鹤迁欣慰地点点头:“你不要听罗青山瞎说,这样也是极好看的。”

“我当然知道,本姑娘怎么样都好看。”池珂毫不客气,“说起来,刚刚我试探罗青山的时候,发现他却是是和魔族有联系,估计是在回京途中遇到了魔族之人,混战之中失手杀死了其中一人,招来了同伙的报复。”

“哦……”魔族和罗青山在鹤迁听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想多去思考,他只想知道池珂的想法“你要帮他吗?”

“不帮!”池珂回答地干脆,一边引着鹤迁往张府的方向走,“他既然招惹了魔族,那便让他自己解决吧,要是真被魔族缠上,那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这辈子都别想解脱了。”

鹤迁认同的点头,想问问两人除了这个还聊了些什么,但酒劲慢慢上来,越发觉得头重脚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池珂只觉得身后的人走起来摇摇欲坠,看一眼周围的行人,她拉着鹤迁走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中。

罗聘受罗青山之命,以暗中护送为名,实际上是在监视着鹤迁和池珂,他在两人身后跟了一路两人都没有发现,罗聘觉得这个四殿下和他身边这个小宫女不像是下人和主子,两人的相处中四殿下反而出于随从的位置。

看他们走进一条小巷,罗聘在小巷外徘徊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但他转了一圈,一直走到了死胡同都没有发现刚刚进来的两人,罗聘挠着脑袋又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喃喃自语这真是奇了怪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去交差。

而池珂和鹤迁此时已经到了张府,康元则和他的妹妹康念文正在院中画画,两人冷不丁从后门过来,将康元则吓了一跳。

“不是约好的傍晚吗,你们怎么现在来了?还不走正门,也不通报一下。殿下这是怎么了,睡过去了?”

池珂眼神示意康念文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让鹤迁倚在了桌上,安顿好他后才解释道:“他喝多了。”

“怎么又喝多了,你们大中午的去喝酒?池姐姐你也太没分寸了。”

“……”

池珂觉得他吵,坐在桌前没有理他。康念文托着脸看着睡过去的鹤迁,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四殿下还是这样好看,睫毛这么长……”

康元则嫌弃道:“你别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见到好看的就走不动路,白养你了。”

“你要是长得好看,我也不至于天天盯着别人的哥哥洗眼睛。”

兄妹两个互相嫌弃,池珂兴致勃勃地看戏,两人吵着吵着康念文忽的垮下脸来,眼泪在眶里打转,委屈道:“等四殿下娶了那郦国公主,我是不是就不能这样盯着四殿下看了?”

池珂直起身来:“你听谁说的?”

“林姐姐说的。”康念文忧心忡忡,“林姐姐哭了好久,说那郦国公主妒忌心极强,要是她嫁给了四殿下,那四殿下就再也不能和别的女人说话,也不许别的女人看他了。”

“……”

池珂已经许久没听过林挽宁的消息了,她一年前离开学堂跟着她祖母回了老家,半月前才回到寻安城来,这一年来她倒是给鹤迁写过不少书信,鹤迁大概是没有回过,后来她写得就少了。

这次她一回来便赶上了蓝弋来选夫婿,这么些皇子之中,四殿下无疑是最受人青睐的那一个,再加上寻安城中都说蓝弋喜欢四殿下,林挽宁伤心地窝在林府哭了大半天,气得一次也没来找过鹤迁。

真是个蓝颜祸水。池珂看了看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鹤迁,心中百感交杂。

她安慰康念文:“没有的事,公主看不上四殿下,她喜欢的是五殿下。”

康念文一听却不乐意了:“她为什么看不上四殿下!是四殿下长得不好看,还是四殿下的骑射书画不如别人!”

“……”

她真想看看这些小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

康念文为鹤迁愤愤不平,康元则神情有些严肃:“公主已经做了决定了?”

“嗯。今天去回的皇后。说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中觉得陈经赋老实稳重,体贴细致,两人已经互生情愫。”

“这样啊……”康元则感叹一声,他这个表兄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得到了公主的青睐,皇帝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将来或许会让他留在京城里,“这对小姨来说也是好事,至少能常见到自己的孩子。”

“还有,太子……大皇子去皇帝那里请求废太子,皇帝准了。诏书过两日就能下来了。”

“这……”

康元则不敢说皇帝无情这种话,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康元则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大皇子就能安心养病了。”

池珂:“……”

两人齐齐看向鹤迁——接下来一场太子之争在所难免,鹤迁是兄弟几人中最有竞争力的那一个,无疑会被罗家针对。

池珂拍着胸脯向康元则保证,有她在鹤迁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只需要管好陈经赋就好了。”

“就我表哥那个德行,罗家肯定看不上他。”康元则嘴上嫌弃着,眼底却是满满的担忧。

他知道张家一早便做好了站在陈鹤迁这边的准备,但现在的情况下却只能暗暗地支持,罗家在朝堂上党羽众多,一旦被发现他们站好了队,少不了被针对。

如此一来,现在的陈鹤迁看上去便是孤立无援的那一个,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但无论如何,陈家的天下都不能落到罗家的手里。康元则握紧双拳,眼中燃烧着雄雄斗志,他极其郑重地拉起池珂的衣袖:“池姐姐,四殿下就拜托你了。”

鹤迁酒劲过去后逐渐清醒过来,一抬眼便看到这一幕,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小兽,瞬间被引爆:别人觊觎池珂是他们无知,康元则敢对池珂心怀不轨,就是他胆大包天了。

康元则侧目看到鹤迁阴冷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表情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康元则心中一惊,立马松开了池珂,换上笑容:“殿下,您醒了。”

鹤迁没有理他,转头问池珂:“我们怎么在这儿?”

“你嚷着要来找康元则的。”

“……”

康元则嘿嘿一笑,鹤迁别过脸去:“回宫。”

池珂问:“你们不是有事情要说吗?”

“刚刚你们都说完了。”

康元则:“……”

昏睡着还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整个寻安城也只有鹤迁独一份了。

鹤迁酒劲还没散,池珂也格外的顺从他,说回宫便回宫,眨眼的功夫便带着他回了武中殿。鹤迁回来后不急着回卧房,反而奔着厨房跌跌撞撞地走去。

“殿下,你是不是饿了?”池珂缓步跟在他身后,宫人们见鹤迁这状态,都识趣地让出地方来。

鹤迁没有回答她,走到灶台前,神情严肃地扫视一圈上面的食材,拿起了桌边的刀,又向着一根白萝卜伸出了罪恶之手。

池珂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上前去拦住他:“殿下,君子远庖厨,您十指不沾阳春水,身娇体贵的,这可使不得啊。”

鹤迁酒显然没醒,但是说话依然条理清晰:“君子远庖厨是指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那罗青山常年在战场上杀伐,他的战功,都是森森白骨堆积起来的,沾的满手血污,自然称不上是君子。”

池珂心道天君殿下您当年也是征战四方,手底下的性命肯定不比罗青山少。但现在的陈鹤迁还是干干净净一张白纸,看不上罗青山满手血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也不能因此就在厨房里胡作非为啊,他现在酒还没醒,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池珂夺下鹤迁手里的刀,鹤迁回头噔她一眼:“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殿下才对吧,殿下难道是想自己做饭?”

鹤迁出乎意料地点点头:“那罗青山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池珂扶额,这个罗青山到底有什么本事,鹤迁这么看重他,处处都要一较高下。

“殿下你不能这么想,殿下在烹饪上不如罗青山,但是在其他方面罗青山比殿下可差得远了,琴棋书画,殿下哪个不是拔尖的?”

“那又如何?本宫还是不会做饭。”

“……”

鹤迁是个死心眼的,在某些时候固执的可怕,池珂又找借口劝了劝他,无果;最终池珂只得从外面叫了小策子来,陪着鹤迁一起做了一道水煮萝卜。

鹤迁捧着那盘萝卜走到池珂的面前:“尝尝。”池珂试探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鹤迁眼底浮现期待,像个邀功的孩子。

看到池珂皱起了眉,他有些慌张:“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没……”池珂心底难受极了,“我在想,为什么你个第一次下厨的人都做的比我好,难道我是真的不适合做饭?”

鹤迁瞬间笑容满面,微微翘起的发梢都带着雀跃,眼角的弧度也压不住眼底潋滟的温柔,他这样看了池珂一会儿,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宋策把鹤迁搀回宫里歇着,留下池珂一人对着那一盘白萝卜发呆。良久,她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轻扇了一巴掌,喃喃自语道:“越来越色迷心窍了,他再好看也只是个孩子。”

将来他历劫回来变回天君,那也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不排斥这段时间和她这个妖怪的接触已经算好的了,她可不能对天君有什么非分之想,稍有不慎惹天君生气了可要被扔到洪荒去喂巨妖的。

将那盘白萝卜小心翼翼地冰封好,池珂出宫去找司命汇报情况。

隔日鹤迁看到那盘白萝卜,再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恼羞之中又带着些许的得意,但这些情绪很快便被皇上的一纸诏书给冲散。

和光十九年秋,因大皇子陈展鸿身体欠佳,去其太子之位,着好生休养;同日,三皇子陈正青,四皇子陈鹤迁封亲王,一同协理太子事务。

陈国朝堂风云万变,陈鹤迁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作者有话要说:PS:天妇罗是十六世纪从西班牙传进日本的,历史不是特别久,这里也就是提一下,朝代都是架空的,不要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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