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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闻人湙隔着被子将她抱住,贴在她发上轻嗅。

容莺睁开眼,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然而克制之下声线仍然微微颤着:“你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闻人湙安抚地轻拍着她。

“你身上有血。”

“是别人的,我没事。”他拢起容莺的发丝,忽地说道:“我让人送你回长安可好?”

容莺坐起身,疑惑道:“那你呢,不同我一起走?”

从前闻人湙走到何处都不肯让她离开视线,如今怎会主动要她离开。

她有些无措地抓住闻人湙的胳膊,却摸到了一手的湿冷黏腻。“闻人湙!”

容莺的语气有些急切,甚至带了恼怒。闻人湙只好低下头,温声道:“别担心,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等这里的事平息了,我们立刻成婚。”

洛阳已经危在旦夕,底下将士人心溃散,兵马不足以抵抗来势汹汹的敌军,加上李皎从中作梗,如今的他亦是自身难保。

“你最好不要骗我。”她忍不住眼眶酸涩,揪紧了闻人湙的衣角。

“你想做皇后吗?”他低下头温声问她。

容莺摇了摇头,他轻笑一声,说道:“无妨,你等我一阵子,很快我就到长安与你重逢。”

容莺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仍无法安定,遂赌气一般说道:“你若失信,我索性嫁给旁人,也好为自己寻个出路。”

他虽面上带笑,语气却有几分凶狠:“有你这番话,我便是拼死也要回到长安。”

——

容莺离开洛阳十分小心,以免被李皎的耳目盯上。下山之前,白简宁给闻人湙准备一大份药,嘱咐他每日服用。容莺去问的时候,闻人湙只敷衍地将此事掠过。只要闻人湙不想说,她纵使是问遍整个洛阳也没人敢告诉她。

临走前她从中拿了一副离开,等回到长安再找医师问清。

洛阳到长安的路途不算遥远,只是中途免不了要遇到追兵了。闻人湙在她周围安插了不少人手,刺客暂时无法伤及她性命。然而路上流民众多,见此状纷纷奔走,竟将她与部分侍卫冲散,好在中途有几人贴身护着,没有让她落得个孤身一人的下场。

流民多是背上避难而来,容麒自从失去李将军的扶持,李愿宁又跑了,他被至于众矢之的挨了不少白眼,父皇对他也逐渐冷落。为了夺回长安重立威信,容麒在东南等地征兵,家家户户的男儿都被抓了去,下至十二孩童上至白发苍苍的老者,都免不了充军的厄运。百姓们都恨毒了暴戾的皇室,一路上骂叫骂不迭。

容莺本来混迹在流民中想趁乱逃去,怎奈追兵赶上他们,竟突然大喊一声:“你们中有一位是大周的公主,只要交出她,每人可得十两白米!”

容莺虽穿着朴素,奈何仪态气度与不俗的相貌混在流民中,仍是显得格格不入,本来恹恹的众人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管在真假就躁动了起来,纷纷开始打量身边的人,想要找出谁是公主。

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容莺,而后护卫将她掩在身后,拔出长刀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

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几个百姓,纷纷指着她的方向大喊:“这就是公主!公主在这里!”

“我们受苦挨饿,家里的郎君都去卖命,他们凭什么在扬州享福!”

“突厥都要打过来,昏君还在宫里享清福!”

他们许多人并未看见容莺在何处,只是心中的怨气被几句话点燃,瞬间就躁动了起来,一切大喊着向她发泄不满。

混乱之中已经有百姓扑上来想要拉扯容莺了,而后李皎派来的追兵也来想将她带走,容莺用袖箭射中了一位上前的刺客,随后对艰难抵抗的侍卫说:“不要伤他们性命。”

侍卫点了点头,刀不出鞘,只打伤了几个靠近的流民,才击退几个人,立刻又有另一批人黏上来,让他们寸步难行。

离的远些的百姓怒极,开始激动地捡起石头丢过来。容莺被一块石头砸中,在心里怒骂了容霁他们十几遍,捂着脑袋往后退。

正在他们无力招架流民与追兵的时候,突然最靠近容莺的两名追兵被长箭射中,力道之大径直贯穿头颅。

百姓们被这一幕震慑到,纷纷不敢上前,愣愣地望着容莺,然而很快有人又喊道:“捉住她我们都有米!捉住公主!”

饥饿与愤怒促使他们继续上前,推搡之间容莺扭到了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容莺只是慢了一步,就被推倒在地,只能勉强护着自己不被踩到,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两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被丢进流民堆里,一群人被死亡威慑到,纷纷开始后退。容莺仅仅看到两个头飞出去的弧度,就被人从后一把拽起来,不由分说扛到了肩上。

她看不清那人的正脸,只能感受到宽阔的后背,加上实在颠簸的厉害,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问出来,偏生背她走的侍卫也不开口。容莺看向放在护着她的侍卫,那人正惊恐地望着她,拔了刀就来追。

她立刻反应过来,拍打着要下去,那人一声不吭,以为她是姿势太难受了,竟还好心给她调整了角度,接着继续头也不回地跑。

等嘈杂声逐渐远去,容莺已经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那人将脸色苍白的她放下,动作十分小心,任她靠在树上,随后眼神期冀地望着她。

“封慈?”她有些惊讶地出声,但是此时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封慈见她脸色不好,表情有些愧疚,给她比了一个手势,容莺愣了一下,他又转而在地上写字:我来救你。

容莺往后靠了靠,戒备道:“你不是背叛了闻人湙吗?”

封慈正抬手要做什么,听到她的话有些悻悻地放下了手臂,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只能摇头。

她叹了口气,问他:“你想抓了我送给李皎?”

封慈蹲在她面前,眼神显得十分无措,因为无法开口,解释起来更为困难。

容莺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软下语气说道:“你不会想害我的,对不对?封善忠于闻人湙,我相信你也不会无端选择背叛。你是来救我的吗?”

封慈眼中似乎有了亮光,点了点头,又抬起手臂,用袖子在她额前擦了擦,袖边随即沾染上了血迹。

容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挨了一个石头,兴许是砸破了脑袋。

“多谢。”

她说完,封慈又在地上写下一行字:你想去哪儿?

“我要回长安。”

她说完,封慈起身又要背她,容莺本想拒绝,然而方才崴了脚,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也不知要耽误多久,只好趴了上去,说道:“你若累了便将我放下。”

封慈摇了摇头,她又问:“你把我带走了,那些侍卫找不到我会有麻烦。”

他没什么表情,却用木棍在地上写道:无用之人,有我护你足矣。

容莺失笑,便没有再反对了。

回乡“他受了那样多的苦,我说好陪着……

为了躲避追兵,封慈带容莺绕了远路。一路上荒郊野岭不见人烟,封慈又不能说话,于是漫长的路途中容莺自言自语般和他交流。

她崴伤脚过了半日便可行走,封慈却执意要背着她。

侍卫身上带了水和干粮,而容莺除了一个钱袋外什么都没有。现如今走散了,吃喝还是个问题。

她打量封慈几眼,发现他的蹀躞带上除了武器和水囊以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们这样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容莺叹了口气,问他:“要不找个村镇,买些干粮再去换匹小马,也能走得快些。”

天色渐渐昏暗,封慈这才想起来与容莺走了许久,她也是要吃东西的,于是将她放在一块平坦的石面上,让她将背着的弓递给了自己。

“你要去打猎?”

封慈点点头,指了指石头,又摆手示意她不要走动。等封慈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两只鸟。

他自小被培养成杀手,自然没那么多讲究,将脏器掏出来烤熟后就递给容莺。

没有椒盐的鸟肉微酸,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腥味儿。容莺没什么胃口,仅仅吃了几口填饱肚子。

封慈坐在一边默默地吃尽鸟肉,她看了眼天色,说道:“今夜还是先赶路吧,此处距离潼关不远,附近该有城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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