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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次,我就让人去杀了容曦。”

赵勉惊愕地瞪大眼,发现闻人湙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满腹的郁闷,只能愤愤地留下一句:“你可真是个疯子!”

如今闻人湙对李皎阳奉阴违,他出于在某些地方和李皎不和,便决定追随闻人湙,哪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是上了贼船!

闻人湙不理会他,很快就走了。

留下萧成器还有一堆事,如今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只好安慰赵勉:“没事,你看帝师都将人追回来了,你也能行。”

赵勉冷笑。“他如今被无数人盯着,听闻容莺跑了却只身出城,若不是他两个手下机灵,今日如何能安稳回来。传到明公那处,容莺这根肉中钉,即便我不下手,明公也不会允许她活着。”

萧成器撇了撇嘴,说道:“容莺是闻人湙自己追回来的,你追不回容曦就别找人撒气了,她一个小姑娘又不明白这些,整日里待闻人湙身边换谁不得跑啊,猫见了他都想避着走。”

赵勉难得地沉默了。

——

回到寝殿洗漱过后,容莺一声不吭上床睡觉。

闻人湙看完文书,俯身掀开被褥看她,发现她面颊上的泪痕,猜想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过了。趁她睡着,拿了药膏想替她上药,然而手腕抖得厉害,他又只好作罢了。

好几年前他还在燕王手底下办事,连活下去都十分艰难,往日里留下的旧疾终究是难以治愈,如今再提剑,不过厮杀小半个时辰,就手抖到拿不稳东西了。

容莺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亦或者是不大在意。换做从前,就连他微皱下眉,容莺都要缠着问出个缘由来。

他现在仍固执地想,兴许只是因为她忘记了,等她全部想起来,兴许就不会再这么怕他。

夜雨“有多要好?”

紫宸殿夜里不会将烛火全部熄灭,总是会留着一抹暗沉沉的光线。闻人湙一向浅眠,很少有睡得安生的时候,直到与容莺同榻而眠的这阵子,倒是难得没有陷于梦魇中。

夜里开始下雨,哗啦啦的雨声吵得厉害,窗外电闪雷鸣,枝叶也被狂风吹得四处摇摆,闪电刹那而过,将殿中一瞬间照得亮如白昼,树影在地上晃动,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魅。

容莺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发出破碎而模糊的呓语,嗓音里带着哭腔,连带着手指都紧紧攥着。

闻人湙撑起上半身,将她的发丝拨到一旁。容莺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正要出言安抚,容莺便惊慌地推开他躲到床角,眼里都是恐惧。

“别过来……”她茫然地望了望周围,忽然开始无助地呼唤母妃。“这是哪儿……母妃,我母妃呢……”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轰鸣的雷声接踵而至,容莺吓得抖了一下。

闻人湙知道,这是又做噩梦了,且这次的噩梦里八成有他。

窗外的雨声吵得厉害,他又开始头疼,明日还要去找白简宁开一副药。

没有去碰容莺,闻人湙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去将吱呀作响的窗户关上了。床榻前的烛火被点亮,容莺仍白着脸缩在床角。

他这才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问道:“做什么梦了?”

他说话间,顺手捞起被褥将她裹住。

容莺被裹得严严实实,突然间就没那么怕了,反而多出几分安全感,面对着闻人湙也不再做出抗拒的姿态。

她从梦中缓过来,小声说:“我梦到了母妃。”

“还梦到我了?”闻人湙戏谑道。

她点了点头,没敢说是梦到了他在杀人,连她的母妃和三哥都杀了。

虽然她没有说出来,闻人湙也能猜到多少,将她往怀里抱了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只是梦而已。”

容莺听话地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的苦涩药香。“我以前真的喜欢你吗?”

有关闻人湙的记忆十分混乱,可仍是能察觉到她对闻人湙是不同的。然而这阵子的相处又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闻人湙的。她以往最怕这种人,阴晴不定又阴狠残忍,光是看到都会绕着走,哪里会生出什么情意,总不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闻人湙低头去吻她,吻到她气喘连连的时候才回答:“等你记起来就知道了。”

她闷哼一声,身上的被褥也滑落了下去。闻人湙顺势扶着她腰,将她搂紧了些。

湿冷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发热,容莺的脊背弯着,脖颈也艰难地扬起,像是能被轻易折断的花枝。

闻人湙的吻越来过火,不断向下探去,停在她的疤痕附近轻轻啄吻。容莺不适地后退,却察觉到衣襟松散开,有什么顺势滑入,将她轻薄的里衣撑起了突兀的弧度。

容莺连忙伸手去制住他的动作,“你别乱动……”

闻人湙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将手拿出来,抱着她躺下。“那就睡吧。”

窗外的雷声依旧震耳欲聋,她忍不住皱眉叹气,而后就感受到有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那些恼人的雷雨声被隔绝,困意也渐渐袭来。

与此同时,正在逃亡路上的容曦,由于不知道京城的消息,仍想去投靠在凤翔府任职的表兄。一路车马劳顿,几乎不曾停歇。她在颠簸中浑身没劲儿,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本来她这阵子都提不起精神,加上赶路早已疲倦至极,到了扶风郡已经是深夜,冒着大雨去凤翔府找她的表兄。随行的容恪手下奉命将她送到,看到凤翔府的人将她迎进去便走了。

容曦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地到府上。表兄得了消息连忙起身,披着外衣就来看她。好不容易逃离长安,容曦松懈了下来,欣喜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表兄的惊惧。寒暄几番后,她便说起了要去扬州的事。

表兄欲言又止,也不知是不是生分了,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近日流匪四起,一路上恐不大太平,你先在府上歇息几日,等我安排好再走也不急。”

容曦思量后点了点头,顺带吩咐了一声:“容恪尚未身死,此次逃离长安多亏了他。如今他应该会带着容莺去洛阳求援,你若得了空,替我去探查一番,好知晓他二人平安。”

表兄脸色复杂地点头,随后就劝她去歇息。

——

次日天晴,碧空如洗。容莺总算见到了容恪,他没有被关押在地牢中,而是锁进了一处废弃的宫苑。日日有人看守,毫无私逃的可能性。

闻人湙允许容莺去见他,却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迫于无奈,她只能带着闻人湙去见容恪。

几乎是才踏足小院,容恪就推开了门,看到闻人湙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他一刀刀活剐了似的。面对容恪的眼神,闻人湙却闲适地坐下了,还命人泡了一壶茶水,等着容莺和容恪说完话,好带她回去。

容恪对闻人湙怒目而视,恶狠狠道:“你来做什么!”

闻人湙瞧了眼容莺,等她说话。

她只好尴尬地说:“他不让我单独来见你。”

容恪脸上还有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神情却依旧坚毅,问她:“有没有伤到?”

容莺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他突然问:“你这儿是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颈侧的发丝滑落,露出了被掩在下面的红痕,就在伤疤附近,乍一看像是受了伤。然而容莺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来,容恪立刻就明白了,险些一口气没上去。

容莺焦急地看向闻人湙,想让他先避开,他却不以为意地饮了口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想看她怎么回答容恪。

“三哥你别管这些,不是……”

“哪个混账东西!”容恪凶巴巴地打断她。

容莺愣了一下,连带着闻人湙也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恪,问他:“容莺没告诉你吗?”

“你闭嘴!”她凶了一句,立刻去拉住容恪的手臂。如果让容恪知道她和闻人湙的事,事情绝对会一发不可收拾。

闻人湙的目光落在她拉着容恪的手上,将茶盏放下时磕出清脆的碰撞声,溅出了些许茶水。

容恪将她掩在身后,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让人欺负了阿莺?”

他语气中透着凶狠,一副闻人湙敢点头,他就会扑上去将人撕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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