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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各位闭嘴让路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方才还叽叽喳喳看戏的百姓立刻就没了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能不知道闻人湙的身份,如今长安的百姓早已默认他是这天下的新主。

年纪轻轻便杀伐果断,自己人都能杀了挂在宫墙晾干的人物,谁敢惹他皱下眉头,那便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来长安的商队自然也知道他,果不其然方才还一个个面带怒容的汉子们,突然就鸦雀无声了,摆着手让底下人将货物和车马往边上赶。

萧成器虽觉得莫名其妙,也还是让手下人靠边站着让路。

封善处理完,回到马车边让人继续驾车。

一群人都没了声响,连喘气声都下意识放轻了,纷纷睁大眼,目送一辆低调无奇的马车离去,车轮压在石砖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好不容易马车走远了,也没人敢第一个出声,只能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

商队中一个戴着笠帽的人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看萧成器一眼,只在马车经过时握紧了长刀。

一直等马车进了宫,容莺迷迷糊糊转醒,听到头顶一句:“要是还困,等去寝殿再睡。”

她撑起身,要将衣服掀开,闻人湙按住她的手,温声道:“进殿再脱,外面起风了。”

容莺点点头,任由他抱下马车,走到殿门前才看见牌匾上写着的紫宸殿。

这是皇帝正殿。

她脸色一白,回头瞪着闻人湙。

他面色坦然,说道:“这里较为便宜。”

虽然容莺眼里满是怀疑,但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紫宸殿虽是皇帝御所,却离宣政殿近,设施一应俱全,书房也是最大最全的,召集朝臣处理政务,自然也省事。

容莺是极为不受宠的公主,初回踏入这里便是父皇召集子孙,说要迁去扬州的那一次。实际上她对此处并无任何温情可言,所见之景都让她觉得陌生。

只是再如何她也是公主,眼见着闻人湙搬进她父皇的御所,她不可能丝毫怨愤也没有。

“那你将我接来做什么?”

即便是再受宠的后妃,也没有留宿紫宸殿的道理,何况她还是大周的公主!

闻人湙皱了下眉,说道:“我在此处,你自然要陪着。”

他以为容莺想回洗华殿,便劝她:“洗华殿太远不好照看你,此处不过是个寝殿,你且不用在意规矩,行事皆可随意。”

让闻人湙随容莺去住洗华殿,他倒也不会不愿意,只是要苦了朝臣,需要多费些脚力去找他。顾忌到张云礼当着容莺的面在洗华殿杀人作恶,容莺又是在那处自刎,若是回到那里忆起不好的事来,平白惹得她伤心。

容莺觉得别扭,不愿意住在这儿,闻人湙想了想,只好说:“清宁宫和蓬莱殿如何?”

他似乎真的在思索要将东西搬过去,容莺立刻说:“那是后妃居所!你怎么能让我住过去?”

闻人湙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合适,反说:“你若去住,没有人敢说闲话。”

她气恼:“我是公主,你和我同住后妃居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闻人湙这种行事,简直是礼数全无。

只要她真的敢干出这种事来,几日后他的书案前就会堆满弹劾的折子,礼部尚书和御使会指着他们的鼻子痛骂。

“那你想住在何处?”他看容莺因为这件事气红了脸,反倒觉得好笑。“总归我是要陪着你的。”

容莺坚持道:“我不需要人陪,你可以不用管我。”

闻人湙收起笑意,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了紫宸殿。

宫人们见到他纷纷俯身行礼,依旧称呼他为帝师,容莺为公主。

容莺觉得丢脸,埋头在他肩侧不敢抬起头。

等将她送进寝殿,闻人湙也顺手将她的外袍脱了下来,随后吩咐了宫人去准备热水,让她好好洗漱。

容莺脸色一白,警惕地看着他。

闻人湙脱了外袍,俯身拿了本书,看到她眼神戒备中带着几分畏惧,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只好说:“没有旁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你总是骗我……”她说完后才觉得奇怪,自己分明还想不起来过往,怎么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

而听到这句,闻人湙竟也不反驳。他拿着书却一直没有翻看,好一会儿了才说:“先去洗漱,今日累了就早些歇息,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紫宸殿的宫人似乎都是闻人湙的亲信,精心挑选过后,服侍的人也十分得体,没有任何一人敢流露出冒犯她的目光,语气也始终毕恭毕敬。

容莺很少被这样对待,一时间十分不习惯,沐浴时也一直有人侍候在旁,似乎是听了闻人湙的吩咐不能让她离开视线。

等穿衣时,在她的坚持要求下,宫婢又拿了两件外衣过来,确保她穿得严严实实。

寝殿布置早已焕然一新,与从前富丽堂皇的奢华模样差距甚远,显然是闻人湙刻意让人换掉,他应当是不愿看见与她父皇有关的用具,连一个香炉都没有留下。

容莺发现连床榻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僵站着半晌不肯去睡。

闻人湙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她反倒松了口气。

打量一番后,发现此处还添了一个镜台,妆奁里放着各式的珠钗,比她从前在洗华殿的要多了三倍不止。

容莺看了眼四周时候的宫人,假意在看那些珠钗,手却快速将一支云纹镶宝石簪子掩在袖中取走。

趁宫人不注意,她将簪子压在了枕下,以防止万一。

大约是今日在马车上睡得久了,容莺迟迟没有困意,便看了眼桌案上放着的书信。

闻人湙并不避讳她,也许是因为觉得她不能生出任何威胁,所以才将折子和密信都随意放在此处。

她本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扫到了穆桓庭三个字,心中觉得熟悉,便拿起来翻看。

信中说穆桓庭是江南吴郡人士,容莺突然想起赵姬,竟与穆桓庭是同乡,再往下看才发觉有异。

穆桓庭十九岁入京城求学,住在京城有名的歌舞坊旁,在丝竹琵琶声中读书,因为官话说不好受到同窗讥讽。不久后听到坊间有一女子歌喉温软,用他熟悉的吴音唱着江南小调,后来见恶霸欺负女子,他伸手去拦,女子感谢时,他听到了同样生涩别扭,透着点吴郡音调的官话,心生亲切,遂主动与人结交。

舞姬姓赵,十九岁那年入了梁王府,而穆桓庭二十七岁才中了进士,娶妻离开了京城去汴州赴任司户,三十岁时妻子为他产下儿女。

那一年赵姬剪断了琵琶弦,只身走入大火熊熊的殿宇中。

各种密信堆叠在一起,字迹与行文风格各不相同,有多年前在舞坊中的歌女舞姬,有长安客栈中的小厮,也有许多年前在梁王府接生的稳婆,可所述之事都只和两个人有关。

一个是在宫中凄凉死去的赵姬,一个是夫妻和睦官运亨通的刑部侍郎穆桓庭。

闻人湙走进寝殿,发现容莺正拿着书信发呆,并不觉有异,问道:“看完了?”

容莺的手指收紧,将书信都捏出了折痕,几乎要将它们撕碎。

“你故意骗我。”

闻人湙早知她不愿接受,平静道:“我并不在乎你的身份,可若是你介意这层关系,就应该知晓你的生身父亲是谁。“

容莺呆滞了一会儿,松开手中的书信,别开脸一言不发。

闻人湙放下手中的药膏,走近去看她是不是在哭,却发现容莺只是在发呆,似乎是不知所措,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掉眼泪。

“容莺?”他唤了一声,容莺这才抬起脸,眼眸中染了层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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